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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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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3/3页)

坐在凉凉的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上,满身洗发水泡沫,东野承欢毫不犹豫双膝跪地,脱下外套包住她一把将她搂住。

    她的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身子止不住颤抖,心在他的怀里咚咚狂跳;即便隔着丰盈的柔软和他的衬衫,仍重重擂击着他的胸膛。

    东野承欢真切感受到她所受到的惊吓是何等的大,她没有哭,或许她已经吓到不会哭。

    只有她剧烈的颤抖,又叠加了她剧烈的心跳所带给身子的颤抖……

    好久,好久,晶晶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这次,是一只壁虎。

    ……壁虎正贴伏在PVC扣板顶上,一动不动趴在灯上黑处(吸顶罩壳灯的周边区域),静伏着等待趋光的飞虫自投罗网虫入虎口。

    忽然目标出现在攻击范围!它飞来,绕灯盘旋,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壁虎果断出击,攻于无声,迅如倏影!

    这时,意外发生了!或因‘雨天路滑’,壁虎张嘴伸舌之先,不到十分之一秒的预备动作中,突然失足坠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一座雪山峰顶……

    肇事者一弹而起不知去向,却引发了地震,雪山摇晃,大地颤抖……

    没有人知道一只壁虎落到人的身上的机率有多大,东野承欢和他的家人也从来没有遭遇过,他们与它们一向相安,井河各据,秋毫无犯。

    怀里的温香软玉无限撩拨着他肢体表皮敏感的神经,牵扯着他的心。

    心,一动就痛,里面好比楦着一根两头尖的木橛子。东野承欢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晶晶的心里面,此一刻,已惊乱得像阿三国机房中的网线。

    “她……,没事吧?”女人在门外不无担心地小声问。

    “没!没事的……阿姨!”晶晶一阵惊慌,才要推开他的怀抱又急忙缩了回去,“有只……壁虎掉到我身上……”

    从小到大,她只在书上见过壁虎的图片,就觉得瘆得慌,感觉这东西不就是蜥蜴,从来没有见过它的本尊,今日一见,吓人指数果然非同凡响!

    这东西,一个照面儿,可不就是瘆死个人的蜥蜴?!

    但人,总不能就这么湿漉漉、滑腻腻地抱着;

    饭吃到一半可以不吃,但澡洗到一半却不得不继续。

    遇到这种情况,东野承欢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母亲在里面陪着她洗完,晶晶却支支吾吾红着脸拒绝了。她要他在里面陪她;不过临时约法三章:不准偷看、不准说话、不准动歪脑筋、不准动、不准动,……随时准备打虎!

    有些‘法规’勉力可为,但有些则无论他如何努力,百般收心,恐怕也是遵守不了的,毕竟他不是那位被遗落的贤人;那位仁兄被坐怀时人不乱,天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乱,反正东野承欢的心,此一刻,跟突然被关进笼子里的雄野兔基本没什么区别。

    她不准人偷看,自己却不遵守所约之法,这些‘法规’单就是给他立下的。温柔惬意的雨下,轻薄柔雾中,……那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就忍不住偷瞄他一动也不动的、健美的倒三角脊背,算是监视,又有那么一点点一丢丢期待,

    还有那么,一丝丝小失望……

    那身衣服正合身,若非是她稍稍消瘦了些,基本就是为压在铁门之前的她量身定做。无论是胸,还是腰,还是……晶晶穿在身上,心里甜丝丝的。洗完澡,易晶晶忙把自己的衣服团成一个团,着急忙慌跑出院外,跟偷了他家东西似的赶紧塞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后备箱砰然关合时,姑娘大大舒了一口气。

    东野承欢家的主屋是三间瓦房,楼板起脊结构,半廊一个大头间,俗称老三间,就是东西两间是卧室,居中一间为客厅,算是两室一厅。父母住东间主卧大头间,东野承欢住西间卧室。不过今晚他恐怕要睡客厅沙发了。

    爸妈不便久陪,早早回卧室去了。

    晶晶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中途被拒极不痛快,她捂住肚子极力安抚,肚子却不吃这一套。从无声的抗议,到终于在她极力的压迫下发出宣言,她羞窘难抑,东野承欢却听到了受压迫者的呼声,闻到了受压迫者想要获得解放的气息。

    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一声不吭独自进到洗澡间,用一只盛日用水的塑料胶漆桶,叮叮啪啪一阵,做了一个临时的简易马桶。

    眼看着马桶初具其形……他,还真是手巧。

    晶晶蹑着动作悄悄退下裤子,坐在那上面,望着他倚在门边的高大英拔的背影,心里像开了个马戏团:一只猴子正在奔跑着的马背上玩杂耍……就是马桶圈子,略微有点硬,稍稍有点儿硌得慌,……很舒服……。

    如厕还配备有站岗的,这属于什么级别?……

    “你做什么?”肚中获得解放的晶晶,连带着心情好不舒畅,她入屋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被子抬头问他,“不准睡沙发!”她小声呵斥,把他拉回卧室,关上房门,上了锁。

    晶晶,其实是一只很坏很坏的小羊,她把大灰狼的大嘴獠牙掰开,又把她娇嫩的脖颈伸进大灰狼的嘴里,却严厉警告他:“不准咬!”

    她说她喜欢裸*睡,就把衣服脱光。然后指着他的鼻尖娇斥:“不准干坏事!也不准想!”

    两颗心,狂擂不歇,犹如对阵时激烈的战鼓。东野承欢内心里的苦痛与交战空前惨烈,他畏惧狼的本性,一个不小心,大嘴一合,小羊就会送了性命;两个云泥之别的世界又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理性当中激烈地对比碰撞着,不断折磨着他满负荷的已危如累卵的脆弱精神。

    只感觉肺里的空气,含氧量越来越低,低到叫他透不过气来;整个人被数路而来的力量撕扯成若干个部分,各占山头,互相排挤侵吞……头脑、心、意志、本能……其中最最可怕的,是那个野蛮统治者——下体!

    他坐在床边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宽衣解带。晶晶的心理也矛盾到了极点,几乎就将她的心撑破了。她蜷裹在被子下面偷眼瞧着他微颤的背,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她惊恐地发现,易晶晶,变成了易晶,和易晶——一个晶晶几乎按捺不住就要跳起来,扑上去;另一个晶晶只感觉眼前就是一只饿狼,一时还没有发觉身后就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可口猎物……只要她稍稍弄出点儿小动静,哪怕一个大声一点儿的呼吸,他就会突然发觉,转身扑过来;那个晶晶吓死了!……

    夜,仿佛是一只无底无边的大锅,里盛满了沸腾的黑暗;煮在其中,时间就变得无限煎熬而漫长……

    何时,天人交战终于渐渐平息,一个被里,一个床边,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夜,好像又变得无限短促。

    晶晶太累了,身心俱疲,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睡得安稳,微起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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