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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飞燕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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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飞燕飞狐 (第1/3页)

    第二十二章、飞燕飞狐

    方飞注目桥下,树冠急剧摇晃,兽吼此起彼伏,青色与紫色忽隐忽现,剧烈的碰撞声让人心惊。

    “移山填海符”榨干了元气,现在的他就像一团皱巴巴的海绵,伤口像是着了火,钻心入脑,疼痛难忍。他写了一道“止血符”、一道“生肌符”,结果统统失败,轻巧的符笔变得千钧沉重,每写一笔都要用尽全力。

    世界浑浑噩噩,太阳又亮又冷,像是手电筒留下的一个光斑;惨白色的月亮如同死鱼的眼珠,阴郁地飘过漆黑的大海;紫微星正在远去,绚烂的色彩有些失真,四周毛毛草草,如同受了潮的照片;只有漫天的星星又大又白,低低压在头顶,轻轻一碰就会掉落下来。

    吕品在身后惨叫,方飞哆嗦一下,刚要转身,忽听前方沙沙作响,急如鼓点,密如海浪。他循声望去,一个东西从树桥尽头冒了出来,方飞一眼看清,心子别别狂跳。

    那是一张小脸,眉眼精致,沾满血污,碧绿的眼珠蒙上一层白翳,巨大的伤口从额角斜拉下来,切掉半只耳朵,撕开鼻子嘴唇,越过细瘦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胸膛下方……这一条伤口几乎把山都劈成了两半,可它若无所觉,仍在东张西望。

    蜕是魔徒的耳目,也是魔军的前哨,它僵了一下,睁大双眼,前方的景象让操纵它的魔徒也很错愕——圣堂大门洞开,前方只有一个男孩,染血的身躯纹丝不动,浑如扎入桥头的一根钢钉。

    迷茫一闪而逝,蜕的小脸皱了起来,五官扭曲,伤口翻卷,狞恶的表情让人心寒。

    蜕是一张白纸,展现主人的恶念。嘶,它跳上树桥,身子前倾,形同凶狠的猎犬,作势向前突进,冷不防身后闪出十多条黑影,矫捷有力,一跳数米,浪涛似的落在它的头上,数十只脚掌踩过它的脊背,沾满鲜血和**狂奔而来。

    方飞下意识后退半步,望着冲来的“东西”头皮发炸,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呕吐起来。

    全都是蜕,顶着“山都”的皮囊,你推我搡,无情地践踏同伴的躯体,藤甲破破烂烂地披在身上,腥臭的体液随着奔跑淋漓飞洒。

    恐惧攥住了方飞,同时还有强烈的悲恸。这么多的“蜕”出现在三圣堂,意味着獬豸骑兵全军覆没。

    魔徒大获全胜,山都已经输掉了战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山都的灭亡更让人痛心。他们是一束暖光,照亮了黑暗混乱的纪元,如果没有山都,道者还在混沌中挣扎,他们所有的伟业都建立在山都的一念之间——那个苍茫的雪夜,痛失爱子的阿姆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小小的偶然改变了历史,忠勇的山都跟随支离邪平定四方。而当和平来临,他们再一次选择了牺牲,隐姓埋名,远离故土,来到荒凉的天狱,忍受没有止境的孤独。漫长的光阴让山都种群退化、数量缩减,无私的品性给他们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一个伟大的种族正在陨落,方飞听到了时间破碎的声音。一张张小脸飞快地放大,或狰狞,或阴沉,更多的却是冷如死灰。这是“蜕潮”,魔道最邪恶的伎俩,每次战斗之先,魔徒都会让蜕冲锋在前,用来扰乱敌人的心志。看着亲朋好友变成怪物猛冲过来,最坚强的道者也会临阵崩溃。从古至今,无数道者没有死于魔徒的邪术,而是窝窝囊囊地死于蜕的爪牙。

    方飞重蹈覆辙!他可以跟皇师明斗个死活,却无法对这些山都的躯壳下手。何况即使动手,他也支撑不了多久,蜕潮早晚会把他吞没,迷失的“山都”会闯进三圣堂,屠杀自己的幼崽,掐灭本族的火种。青主会成为天宗我的战利品,盘古将要摆脱禁锢、无限膨胀,以复仇之姿降临紫微。

    绝望的大山压在方飞头上,对面的蜕越来越近,空洞的眼睛如同死灭的太阳。它双腿一撑,高高跳起,纤瘦的四肢凌空挥舞,月亮在它身前投下扭曲的影子……

    指尖碰到脸颊,刺痛分外强烈。方飞负痛后退,忽见那只蜕也停了下来,它静静地悬在空中,保持扑击的姿势,绿眼珠向外暴突,脸上流露出挣扎的神气。

    方飞来不及多想,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蜕都停止了前进,仿佛时间就此终止,接下来它们的身子猛地一仰,如同风中的落叶盘旋而上,翻来滚去,相互冲撞,比起布朗运动还要混乱无章。

    撕裂声响过,天空刷地亮了,数十道闪电钻进蜕的身体,透过肌肤向外释放,瞬间的高温把它们就地蒸发,强光闪过之后,苍白的灰烬洒落如雪。

    方飞茫然抬头,熟悉的红光从天而降,耳边传来了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小裸虫,你傻了吗?”

    “啊……”方飞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此刻午夜梦醒,望着唤醒他的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燕眉……”他一声叫出,忽又咽气吞声,唯恐声音太大,吓走了难得的幻觉。

    “丹火剑轮!”燕眉降落在桥上,毛笔画了个圆圈,丹离剑向前一跳,随着笔势化为旋转的火轮,疯狂汲取空气,压缩加热,向外喷射,结成一道龙卷飓风,浩浩荡荡地冲向蜕潮。

    蜕潮碰到龙卷,要么被大风甩下树桥,要么吸入风眼,让飞剑绞得粉碎。方飞看得心惊,忽见更多的蜕从桥头冒了出来,绕过“丹火剑轮”,试图冲击圣堂。方飞挥笔写符,牵扯伤口,痛得浑身冒汗,到嘴的咒语变成嘶嘶的吸气声。

    “别逞强!”燕眉看他一眼,皱眉说道,“你伤得很重……”

    “不碍事!”方飞咬紧牙关,笔尖抖抖索索,火光闪闪烁烁,可他越是着急,符咒越难成功,眼看蜕群逼近,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嘴里连声咕哝,“南明、南明……”

    “南明烈火!”一个男子的声音慵懒地说道,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雄浑的火流,轰隆隆绕过方飞,吞没了冲来的蜕群。

    蜕的影子在火焰里挣扎、瓦解、零落成灰。火势疯狂暴涨,来源不止一处,一波紧接一波,势如长江大河,涌到树桥尽头,竖起一面火墙,硬生生地挡住蜕潮的势头。

    “简伯伯!”方飞回头高叫。

    “抱歉,来晚了!”简怀鲁在他身后,毛笔大开大合,除他之外,申田田和禹封城也在挥笔写符,方飞激动得语无伦次:“申阿姨,禹大叔,你们……你们怎么来的?”

    “看!”简怀鲁左手向上一指,方飞扭头望去,三圣堂上方的枝丫间嵌着一个飞梭似的物体,光滑流畅的外壳上描画凤凰,翎羽飞扬如火,裹着“飞梭”熊熊燃烧。

    “冲霄车!”方飞脱口叫道。

    “对!”禹封城咧嘴一笑,“我们飞过来的。”

    “可是,”方飞想起一件事,“禁飞令怎么办?”

    “谁还管那个,”简怀鲁大手一挥,“斗廷来抓我试试?”

    “得了吧,真要抓,你也只是小角色,”禹封城朝身后努了努嘴,“那才是一个响当当的大家伙。”

    方飞顺势一瞧,树桥上空多了两股旋风,一青一白,忽集忽分,不时缠在一起,镰刀似的相互砍斫。

    “那是,”方飞盯着旋风若有所悟,“青色的好像是……”

    “狐青衣,”申田田接口说道,“他在处理家事。”

    忽听一声爆响,旋风两两分开,狐白衣出现在一根星沉木的枝干上,青色的旋风飘落在三圣堂的顶端,变回狐青衣的模样,右手拎着毛笔,右手挽着吕品,懒鬼软趴趴地靠在他身旁,脖子以下没有一块好肉,伤口纵横翻卷,每一次呼吸都有鲜血渗出。

    “吕品……”看着好友惨状,方飞嗓音发抖。

    吕品应声看来,笑了笑,撅起嘴巴做了个鬼脸。方飞哭笑不得,可也放下心来,懒鬼还有搞怪的心情,足见没有伤到要害。

    “方飞,”申田田神色凝重,“简真呢?”

    刚才形势危急,方飞竟把大个儿忘了,心中惭愧不胜,嘴里支支吾吾:“他在下面……”

    “下面?”女狼神的目光飘向树桥下方。

    “他……”方飞无奈交代,“他的对手是大力神魔。”

    “什么?”申田田失声惊呼,简怀鲁也变了脸色。

    “简真还活着?”禹封城急声追问。

    “也许吧!”方飞毫无把握。

    “我得去瞧瞧!”申田田走向桥边。

    “我陪你去!”禹封城嚷嚷,“大力神魔还欠我一笔血债。”

    “不,你留下!”女道者挺身一跃,跳了下去。

    大个儿一心逃命,忽东忽西,滑不留手,饕餮几次追上,因为树枝阻拦,总是差之毫厘,被它莫名甩开。看着青兕的大屁股在前面扭摆,皇师明气得发昏,他是魔甲士的魁首,逮不住一个小小的玄武甲士,还有什么脸面统帅魔军?

    简真原本疲累,逃了一程,反觉轻快起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四蹄生风,浑身是劲。他又惊又喜,禁不住审视身上的甲胄,但觉无穷大能透过铠甲涌入身体,源源不断地补充流逝的体力。

    能够考进学宫,简真也不是草包,稍一思索就有答案:“青兕聚灵甲”甲如其名,能够聚集相同属性的元胎。

    “青兕”五行属木,两仪树是木元胎最为集中的地方。“青兕聚灵甲”来到这儿,如鱼得水,不断汲取青主的伟力。

    有了宝甲撑腰,大个儿跑得兴兴头头,活是撒着欢的小狗,不知不觉,前方枝叶稀落,他一抬头,发现来到了巢城的盘道。

    盘道上挤满了敌人,夸父、天狗、魔甲士应有尽有,吓得简真屁股尿流,刚要开溜,忽听一声怪吼,听来有些耳熟。他好奇地张望,发现敌人并未留意自己,全都盯着一个虎头牛身的大家伙。

    土伯!简真终于想起了这位老兄。但从见过青主,大伙儿各忙各的,把土伯丢在一边,几乎忘了它的存在。土伯一族凶名素著,山都对它也很忌惮,一时不敢约束,任它到处溜达。

    土伯自幼生活地下,天真未琢,善恶不分,对于地面的一切都感兴趣,看见打仗只觉好玩,呆在高处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山都败北,魔军攻到它的栖身之所,盘震发现土伯,又喜又恼,一心要把这头妖兽重新收为己有。

    土伯尝过自由的滋味,再也不肯就范。盘震一怒之下,指挥魔军围追堵截,终于把它团团困住,几番较量下来,魔徒死了不少,土伯也闹得浑身是伤。

    魔军里外数层,围得水泄不通,土伯困兽犹斗,忽而暴吼威吓,摆出突围架势,可是还没冲出,又被逼了回去。简真看得真切,妖兽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盘震存心活捉,不忍痛下杀手。

    大个儿一时心下犯难,土伯的凄惨样儿让他同仇敌忾,如果见死不救,确实不太仗义。可是敌人太多,自身难保,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好忍痛含羞、偷偷地溜走了事。

    这么一想,简真好受了许多,刚要转身,拍面望见皇师明。饕餮鬼鬼祟祟摸到身后,本想给他来个突袭,眼看奸计落空,不觉眼露凶光。

    大个儿想都不想,掉头就跑,皇师明紧追不舍,简真听到他的呼吸声,心胆欲裂,火烧屁股,一道烟闯入魔军阵中,左一挤,右一撞,两只魔甲兽祸从天降,莫名其妙地掉下了盘道。

    简真发了疯,为了摆脱饕餮,没头没脑地乱拱乱突。魔军全副心思都在土伯身上,万没料到有人来抄后路,顷刻五六只甲兽被青兕挤下盘道,剩下的魔徒不知所措,前推后挤,你推我拥,眨眼之间乱成一团。

    简真歪打正着,把盘震布下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土伯逮住机会,扑翻一个夸父,撞飞两只甲兽,一只天狗拦路,被它咬得半死。土伯身子粗笨,动作却很灵活,敌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它跳出重围、冲出盘道,跑过一根横枝,钻进密丛丛的树冠不见了。

    盘震气疯了心,回头怒视简真,法杖就地一顿,天狗纷纷扑向青兕。大个儿昏头转向,见了天狗,只管乱撞。当头的天狗闪到一边,巧妙让过犀角,扑向青兕的左肋,这一扑力道十足,顿把它打翻在地。青兕骨碌乱滚,一直滚到盘道边缘,天狗蜂拥而上,忽见它探头一张,撅起屁股,涌身跳下盘道。

    天狗赶上前去,发现简真没有落向地面,反而跳到了一根云水树的横枝上面。枝条狭窄光溜,青兕四蹄打滑,无奈变回人形,手脚并用,爬过横枝,摇晃着跑向前面的树丛。两仪树巨木撑天,一小丛树枝也堪比茂密丛林,只要躲藏进去,找他难上加难。

    简真盘算已定,跑得正欢,冷不防脚底一沉,像是掉进了屎坑。他心头一沉,回头望去,盘震的身影出现在盘道上方,夸父王低头望来,白色的瞳子大放奇光。大个儿跟它目光一碰,俨然背负巨石,压得筋酸骨软,天狗呜呜咽咽,接二连三地跳上横枝,踩着细碎的步子朝他走来。

    “别过来!”大个儿双手乱摆,天狗理也不理,热烘烘的气息喷在他身上,,男孩的裤裆里传来一股尿意。

    “再过来,我要拉屎了!”简真使出恶心战术,天狗还是无动于衷,他无法可想,扯着嗓子尖叫:“救命、救命呀……”不叫还罢,叫声激起天狗的凶性,当头的戌亢前爪按地,作势扑来。简真吓得两眼一闭,嘴里的叫声更加凄惨。

    他七弯八拐、叫得如泣如诉,过了一会儿却不觉疼痛,眯起小眼一瞧,发现天狗正在后退,三只白眼越过他的头顶,畏畏缩缩地看向他的背后

    简真满心诧异,扭头一看,茂密的枝条间嵌着一颗圆溜溜的大脑袋,如猫如虎,嘴角上翘,一半像怒,一半像笑。

    “土伯,你来救我的吗?”简真激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大怪兽感恩图报,去而复返。

    “抓住它!”盘震在高处跺脚,天狗进退两难,喉间咆哮如雷。

    土伯吐出舌头,不慌不忙地舔了舔嘴唇,纵身一跳,越过简真头顶,蜷缩成团,毛茸茸落地就滚,活是一个黄色的保龄球,骨碌碌顺着树枝向前翻滚。天狗尖叫撕乱,爪牙落到土伯身上,软绵绵全是毛发,非但无从着力,反被撞得歪七扭八,统统掉下斜枝,一时没了踪影。

    土伯来了一记全中,滚到斜枝尽头,简真张嘴要叫,忽见它展四肢,搂住横枝,稳稳当当地挂在枝头,如同一个黄橙橙的大果子。土伯也觉好玩儿,抱着枝条摇来晃去,咧着大嘴一阵傻乐。

    简真舒一口气,发现引力消失,双脚重获自由,抬眼一看,遇上土伯的眼神,大怪兽的眸子万里无云,它也拥有控制重力的异能。

    “快跑!”大个儿满脑子都是一个“逃”字,刚要动身,忽觉肩颈剧痛,身子腾空而起,下面传来土伯的吼叫。简真不用抬头,也知道落入饕餮手里,金紫色的利爪扎入肩窝,强劲的力量几乎捏碎了他的锁骨。

    “妈呀!”简真又痛又怕,叫得撕心裂肝,“我的妈呀……”

    仿佛感动了上天,饕餮应声一震,松开了爪子。大个儿笔直下落,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掉到一堆热乎乎、软绵绵的毛发里,毫发无损不说,而且舒服极了。

    简真从毛发里挣出脑袋,发现自己躺在土伯背上,大怪兽十分贴心,算准了落点把他接住。

    “谢谢,”大个儿感激涕零,抬头一瞥,突然小眼瞪圆,发出一声怪叫:“老妈?”

    天上一头苍青色的巨狼,舒展雪白羽翼,缠住饕餮厮杀。两头猛兽鼓动风雷、爪牙翻飞,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铠甲的碎屑纷纷扬扬、晶莹闪亮,仿佛星雨零落,让人目眩神驰。

    大个儿连叫两声“老妈”,申田田一心厮杀、全不理会。简真见她险象环生,暗暗有些担心,见她不落下风,又觉豪气上涌,恨不得方飞、吕品就在身边,一手搂住一个,咋咋呼呼地教训他们:“看见没有?那可是我妈!知道厉害了吧?以后要对她的儿子好一点儿,要不然,哼,有你们好看……”

    土伯背脊一耸,突然发力奔跑,简真一不留神,险些颠了下去,他匆忙揪住兽毛,回头一瞧,盘震领着天狗追赶上来。

    土伯精通“镇星术”,轻重变化由心,能让敌人寸步难行,也能让自己身轻如燕。大身子跑起来毫无重量,仿佛一团轻烟在树梢上飘行。

    换在以前,简真一定拍手称快,而今心系老妈,逃命反倒排在其次。他不住回头,心子缩成一团,贪狼和饕餮难解难分,从天上摔落下来,砸在盘道上面,在魔军里激起涟漪。

    “停下,”简真连拍土伯,“快回去救我妈?”妖兽似懂非懂,踌躇不前,大个儿忍不住跳下兽背,变成青兕冲了出去。他心急火燎,忘了恐惧,顶开两只天狗,一阵风跳上盘道。前方甲兽汹汹,冲他猛扑过来,简真收蹄低头,刚要拼命,甲兽忽然来了个急刹,各各呲牙咧嘴,浑身毛发乱耸,四条腿仿佛长在树上。大个儿心中怪讶,忽觉热烘烘的气息喷在身上,扭脸一看,土伯的大脑袋凑了过来,眯眼翘嘴、似笑非笑。

    土伯操弄引力,敌人变成泥塑木偶,一撞就翻,一碰就倒。简真横冲直撞,一路冲杀过去,很快看见苍狼的影子。申田田困在魔军中央,四面受敌,落入绝境。

    “昂!”简真一声牛吼,闯进重围;土伯纵身一跳,爪子落地,四周重力暴增;魔甲士束手束脚,呆在原地任由青兕冲撞。

    皇师明久在地牢,不惧土伯妖术,摆脱重力,反扑简真,不料苍狼横冲过来,爪牙齐下,压得饕餮节节后退。

    简真见了老妈,胆气粗壮,跟在土伯身边狐假虎威。申田田也看出便宜,丢下饕餮,跟在土伯左右,反复杀伤敌人。

    魔徒大多不能“身随元神”,抵挡不了“镇星术”,眼看异兽冲来,无不仓皇后撤。盘震率众赶到,却被撤退的魔徒挡住去路,他们前挤后拥,如同血肉漩涡,把遇上的东西全都卷了进去。

    盘震勃然暴怒,抓起身边的魔徒扔下盘道,剩下的魔徒不胜惊怒,纷纷掉头攻击夸父。敌人同室操戈,简真少了后顾之忧,加足马力,一心向前,土伯与申田田跟在后面,共同劈开敌军,杀出一条血路。

    “血路”乍开乍合,一路蜿蜒向上,顺着盘绕的双树,直通青主的圣堂。

    淡青色的冷雾从笔尖流出,笼罩吕品的伤口,宛如清凉的手掌轻轻抚弄,所过伤口愈合,留下浅淡的疤痕。

    懒鬼看着舅舅,狐青衣一面挥笔给他疗伤,一面目光炯炯,投注在秘魔脸上。兄弟俩隔空凝注,都是沉默不语,似有无形的力量把他们与外界分开,就连吕品也生出错觉——厮杀渐渐远去,时间归于静止。

    “好久不见,哥哥!”狐白衣的嗓音柔和动听,脸上洋溢天真的笑容,如同踏青归来的少年,干净爽朗,无忧无虑。

    “不久,”狐青衣冷淡回答,“幻月舞会才见过。”

    “那不算,”秘魔笑着说道,“那时我变了身,算不上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狐王冷笑,“这对你可是个新鲜词儿。”

    “哥哥,”狐白衣笑容不变,“你不知道我多想见到你呢!”

    “正好相反,”狐青衣两眼朝天,“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狐白衣笑得纯真无邪,就像一个渴求怜爱的孩子。

    “因为……”狐青衣眉宇低沉,如同苍翠的峰岭压着眼眸,“见到你,我就得杀了你。”

    “杀”字让吕品心头一跳,各种知觉纷至沓来:刚愈合的伤口又痒又疼,战场的声音一下子灌进耳朵,爆炸、惨叫、还有狂暴的呼喊和锐利的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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