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丙离国 (第3/3页)
,眼珠凸出,手脚格外细长,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狼蛛。他凶狠地瞪了方飞一眼,把手揣进兜里,甩开长腿一溜烟走远了。
方飞呼出一口气,回过头来,拍面见到了蝎尾狼。一段时间不见,望气士有些灰头土脸,贼溜溜的眼珠把方飞从头打量一番,边瞧边说:“那是蜘蛛猴。”
“你说什么?”
“撞你的小子,”蝎尾狼笑道,“他是血河帮的骨干,闻人寒的小跟班。”
“血河帮?闻人寒?”方飞莫名其妙。
“我来给你上一课,”望气士相当热心,勾住小度者的脖子,“天狱里的囚犯并非一盘散沙,而是东拉西扯地分为三拨:青冥会、玄黄党、血河帮。青冥会都是女犯,她们人数较少,不抱团无以生存;男囚犯分为两派,玄黄党和血河帮,前者没有命案,比如说我,坑蒙拐骗,弄点儿小钱;血河帮可就不同了,都是杀人越货、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手上不沾人血,根本无法加入。这些家伙大多判了终生监禁,树大根深,心狠手辣,天狱里就数他们势力最大,被他们盯上,等于判了死刑。”
方飞暗暗心惊,忙问:“他们盯上我了?”
“那还用说,”蝎尾狼呲牙一笑,“你运气不错。”
“干吗盯上我?”方飞直觉一股冷气在小腹里乱蹿。
“不知道,”蝎尾狼冷笑,“也许因为你是‘叛道者’。”
“他们不也杀了人吗?”
“对于血河帮来说,杀人是一种荣耀,叛道入魔倒是耻辱,”蝎尾狼眨巴眼睛,“再说你的名气太大了,干掉九星之子能让他们吹嘘一辈子。“
“混蛋!”方飞的脑子一阵闷痛,看着周围不怀好意的人脸,生出一股子想要呕吐的冲动。
“没办法,这都是命,”蝎尾狼挺起胸脯,“我是不会看错的,你一脸死气,注定要死在这个地方。”说完这些,望气士神气活现地走开了。
方飞将信将疑,蝎尾狼的算命或许有误,蜘蛛猴的敌意却丝毫不假,他跟这些杀人凶犯从无瓜葛,但因“叛道”的罪名成了靶子。方飞恐惧之外,又觉忿忿不平。
经过空旷的广场,方飞一瘸一拐走进神殿,向日空旷的大厅塞满长桌长凳,颜色灰白冷峻,都是息壤所变。几个守卫站在门边分发食物,所用的杯盘碗盏也是息壤,这东西可软可硬,可粗可细,变成的餐具坚硬如钢、轻薄如纸,单论光滑细腻,胜过金属陶瓷。
比起餐具,食物更加寒碜,一碗白惨惨的稀粥,若干不知名的肉块,煮得半生不熟,还有几片不黄不绿的叶子,掺杂在烤焦了的面饼里面。
方飞满腹心事,领了食物找到一个空位,刚要坐下,一个壮汉闪身抢到,耸肩把他挤到一边。方飞东倒西歪,险些打翻了手里的饭菜,他孤单单呆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茫然看向四周,不知何去何从。
“嗐!”有人大声招呼,“方飞,这边。”
他扭头看去,吕品坐在左边角落,指着身旁空位。方飞心口一热,匆忙赶了过去,发现简真也在,大个儿盯着光溜溜的餐具,脸上挂着空洞的表情。
“你怎么了?”方飞坐下来肘了肘简真。
“我吃完了,”简真咕咕哝哝,“还把每个碗都舔了一遍。”
“不能添饭吗?”方飞同情地问。
“如果可以,我会坐在这儿吗?”大个儿有气没力地说,“这也叫聚餐?明明是舔碗。别说六年,用不着三个月我就得饿死……”
“你判了六年?”方飞终于想起这件事,“吕品,你几年?”
“九年!”懒鬼得意洋洋,“我可是主犯,他只是个从犯。”
“我怎么这样倒霉,遇上你们两个大衰鬼!”简真眼泪汪汪、怨天尤人,使劲骂了一通,肚子更加空虚,忍不住又捧起粥碗,想象早已消失的稀粥,伸出舌头舔了又舔。
方飞心中有愧,默默埋头喝粥,忽觉有人轻踢左腿,抬头一看却是吕品。
“嗐,”懒鬼笑着说,“你的腿长出来了?”
“呃,这是真的吗?感觉像在做梦。”
“我倒想做梦,”简真气恨恨地凑上来,“一觉醒来就躺在学宫。”
“你一觉醒来,肯定躺在猪圈,”吕品一巴掌把大个儿的胖脸扇到一边,转向方飞说,“只要元神完好,断掉的手脚都能长回来,真正糟糕的是元神受损。喏,记得北野王吗?他的腿一定是被‘神剑符’砍断的,那道符不光砍掉手脚,还能斩断元神,如果元神残缺,断掉的部位也会永远跟他告别。”
“我希望有人用‘神剑符’割掉你的舌头。”大个儿恶毒地诅咒。
方飞摸了摸新腿,终于确定身在现实,一颗心悠悠落下,低头咬一口烤肉,但觉软绵绵毫无嚼头,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肉?”
“根据我的研究,”吕品挑起一块烤肉,“这应该是‘垢蛆’。”
“呃……”方飞的肉块堵在嗓子眼上,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胡扯,”简真气冲斗牛,“垢蛆根本不会死,碎尸万段都不会死,吃垢蛆,呸,它会先吃掉你的舌头。”
方飞听得一呆一愣,但觉大个儿言之有理,勉强按捺恶心,拿起面饼塞进嘴巴,没想到这个难看的玩意儿十分美味,外酥里软,糯中带甜,一股奇香在嘴里弥漫,上冲头脑,下润心脾,方飞忍不住狼吞虎咽地连吃两口,忽觉有人注视,掉头一看,简真两道目光热辣辣盯着面饼,喉头一上一下,一个劲儿地吞咽口水。
方飞心生怜悯,掰开面饼,分给他一半。大个儿接过往嘴里一丢,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让面饼消失,而后揉了揉肚皮,直勾勾地盯着剩下一半。
“这是什么饼?”方飞说道,“以前从没吃过。”
“玉禾饼,”懒鬼把一块饼丢进嘴巴,“这玩意儿还不赖。”
“玉禾是什么?”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这个你不吃吧?”大个儿一边说话,一边抓起方飞的烤肉,用力塞进嘴巴,完事以后还大声吹嘘,“我这个人呢,最大的长处就是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两下。
“没错,”吕品顺顺当当地接道,“屎也能吃两下。”
“你才吃屎,”简真狠拍桌子,“你本身就是一坨狐狸屎。”
“吕品,”方飞闷闷地抬起头,“你说人能不能活在两个世界?”
“什么意思?”吕品放开大个儿的头发,不解地望着方飞。
“比如这一个我在天狱星,另一个我呆在另一个世界,那儿有花有树,有风有雪,如果这里的我死了,那儿的我也会死。相反,那儿的我如果复活,这儿的我也会重生……”
“什么这儿那儿?”大个儿嚷嚷,“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这个想法很有创意,”懒鬼摸了摸下巴,“要想了解这些东西,需要涉及时间和空间的道术,那玩意儿太高深了,我也是一窍不通。这方面天皓白挺有研究,如果他活着,你可以跟他请教一下。”
方飞听得发呆,难道说天皓白死前创造了另一个时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复活的机会?他想了又想,激动起来,又问:“蚣明车出事的时候,你在雪谷跟狐白衣斗法,用得也是化身吧?”
“那是‘水化身’里的雪舞,假期我舅舅教的。”吕品说道,“‘水化身’分为三种,‘水凝’、“雪舞”,“冰刃”,里面但数‘雪舞’最难缠。”
“为什么?”方飞问。
“雪介于冰和水之间,随时能向两者转化,比起‘冰’,雪的变化更多更快,比起‘水’,雪的攻击力更加强悍,如果再加上风,风雪交加,更难防范。”
“怎样才能对抗雪舞?”
“问这个干吗?”懒鬼瞅着方飞,“你今天有点儿奇怪。”
“我正在练习‘水化身’。”方飞羞于说出梦中遭遇,毕竟虚无缥缈,说来太过荒唐。
“没有固定方法,”吕品用勺子搅动稀粥,“不能压倒对方,只能用‘雪舞’对付‘雪舞’,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懒鬼把目光从碗里挪开,意味深长地盯着方飞,“化身不止用来攻击,还能用来防御,任何时候,先保护自己,再攻击敌人……”
“防御?”方飞陷入沉思。
“嗯哼!”简真打了个响声,“天素来了。”
方飞吓得一抖,哧溜钻到桌子下面,藏好身形,再看神殿大门。果见天素站在门前,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她看上去更加单薄,眼圈儿微微发暗,肌肤白得透明,就像玻璃上的冰花,轻轻呵口热气,就能把她整个儿融化。
“她在找什么?”吕品问道。
“还用说吗?”大个儿踢了方飞一脚,“找他呗!”
“她看上去挺着急。”
“急着干掉他,”简真又踢方飞,“反正不关我的事,你们最好自己解决。”
天素看了一会儿,大失所望,端过食物向右边角落走去。
“她走了,”大个儿为方飞直播天素的动向,后者缩在桌子下面不敢露头,“嘿,奇怪,那边都是女的,一个男人都没有。”
“那是青冥会。”方飞忍不住说道。
“青冥会?”吕品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方飞把天狱的势力分布说了一遍:“天素是女生,肯定加入青冥会。”
“方飞你杀过人,多半参加血河帮,我呢,准是玄黄党……”懒鬼还没说完,就被大个儿打断,“我才是玄黄党,你就是血河帮的料,因为你陷害了一个无辜的好人,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好人?”懒鬼左右张望,“谁呀?”
“我!”简真指着自家鼻子。
“你算哪门子好人,你顶多是个蠢人。我又没叫你帮忙,你傻头傻脑,自个儿要去招惹巫史……”
“你……”大个儿气得两眼发红,“你没有良心。”
“要良心干吗?”吕品心安理得地咬着玉禾饼,“良心又不能当饼吃。”左边传来一阵骚动,简真翘首观望,精神大振:“哟,打起来了。”
“谁啊?”方飞闷声问道。
“天素……跟一个女的。”
方飞一股脑儿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伸长脖子一看,天素站在桌子旁边,手里的餐盘打翻在地。一个又高又胖、满脸横肉的女犯人左手叉腰,粗壮的右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其他的女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平静自若的样子就像观看《新闻联播》。男囚犯却很兴奋,一个个站起来探头探脑,发出流里流气的怪叫,尽管无比躁动,却没一个上前,男女两方之间,俨然隔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方飞差点儿冲了上去,可又马上打消了念头。他看见了天素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锐决绝,无论面对什么,永远不会退缩。
“小不点儿,”女犯人的嗓门儿比许多男人还要粗壮,“再说一遍,这儿没有你的位置,给我滚远一点儿。”
“哇喔喔……”男犯大肆起哄,“贾娅,干得漂亮……贾娅,你来捏捏我怎么样……贾娅,我就喜欢你这个大胖妞儿的骚劲……”
胖女犯听见叫声,洋洋自得,她卖弄风骚,冲着人群大抛眼风,又用歹毒目光狠刺那个叫她“大胖妞儿”的糟老头子。两种表情在她胖脸上无缝切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你叫贾娅是吧?”天素声音很轻,可是非常清晰。
“是又怎么样?”胖女犯凶巴巴回答。
“你打翻了我的碗。”天素说道。
“你说什么?”贾娅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打翻了我的碗。”天素扬了扬眉毛。
“那又怎么样?”胖女犯盯着天素,心底里蹿起一股邪火,五指微微发力,恨不得一把捏断女孩的脖子。
“赔我!”天素简短回答。
“你说……”贾娅的咆哮刚刚出口,腋下、肘部微微刺痛,整条胳膊失去知觉,她一愣之间,天素已经脱出掌握。
胖女犯惊怒交迸,闪电伸出左手,抓向女孩头发。天素把头一低,轻轻让过她的爪子,双手拧住她的手腕。贾娅刚要挣脱,肩窝微微一麻,手臂登时麻痹。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还没回过神来,天素顺势借力,扯住她的胳膊,钻进她的怀里,腰身急剧拧转,如同拧成螺旋的钢丝,纤瘦的身子迸发出千钧磅礴的力量。
贾娅脑子一空,人已经飞到天上,超过两百斤的身躯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砰的一声闷响,狠狠砸中地面。
神殿一下子鸦雀无声,仿佛有人关闭了电视,无论男犯女犯,全都目定口呆。
“毫无悬念,”懒鬼啧啧称赞,“如果要押宝,一百次我都买冰山女。”
“招惹天素还不如自杀。”大个儿高冷地抱着膀子。
落地的一刻,贾娅出现了短暂的晕眩,紧跟着羞愧和狂怒直冲头顶。她小腹用力,皮球似的弹了起来,两只三角眼剜向天素,面孔挤成一团,露出两排半黄不黑的牙齿。
“好……”有人喝一声彩,发现无人响应。
贾娅恨到了极点,入狱之前,她就是恶名昭彰的人口贩子,专门贩卖女童,为了拿到“货物”,不惜谋杀孩子的父母。她的手上血债累累,犯下的命案数以十计,落网以后本应处死,无奈证据不足,加上贿赂法官,结果从轻发落,判处监禁终身。
来到天狱以后,贾娅仗着凶狠无赖,到处惹是生非,就连许多男犯也让她三分。“大胖妞儿”占惯了便宜,越发作威作福,谁料一不留神,竟让一个小女孩摔了个大跟斗。她颜面扫地,激起凶残天性,双手一抖,两根冰刺蹿了出来,细长尖锐,闪烁寒光。贾娅一声暴喝,疾步冲向天素。
天素后退半米,忽又向左飞奔,脚步轻盈了得,简直动若脱兔。贾娅转身追赶,冷不防脚底一滑,瞥眼看去,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薄冰。她万没想到天素逃跑中还能使坏,马步下沉,匆忙来了个急刹,不料膝窝一麻,气力一泻千里,胖大的身躯收势不住,嗖地一下腾空飞出。
贾娅长相粗笨,可是身手灵活,半空中一拧腰身,想要翻个跟斗,哪儿知道天素反身冲来,哧溜一下钻到她的身下,双手在她腰上一托,用劲既巧又急,胖女犯身子发轻,女孩抓住她的后腰衣裳借势就转,双脚高速交换,快比**旋风。
贾娅身不由主,头晕眼花,嘴里呼呼喝喝,手里冰刺狂舞,奈何敌人躲藏的地方是她无法够到的死角,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碰到天素一根汗毛。
刹那间,天素转了六圈,势能蓄满,叫一声“去”,贾娅应声飞了出去,撞上两张桌子,砸翻三排长凳,杯盘碗盏滚落一地。女犯仓皇躲开,惊恐地望着贾娅满脸是血,葫芦似的在地上乱滚。
“我杀了你!”贾娅皮粗肉厚,受了重击,仍未昏厥,挺身想要跳起,忽觉手腕一紧,多了两根青金色的藤蔓,深深扎根息壤,如同两副手铐,挣不脱,扯不断。她无法可想,尖声怪叫,双腿乱蹬,但听嗖嗖嗖青藤长出,又把她的双脚缠住,跟着缠腰,缠胸,最后勒住脖子,把她牢牢困在地上,除了扭来扭去,再也无力起身,眼看着天素漫步走来,一手按腰,冷冷审视自己。
“小贱货……”胖女犯张口就骂,不料天素一脚踢中她的耳根。贾娅脑子里钟鼓齐鸣,眼前一团模糊。冰山女一不做、二不休,双脚此起彼落,疾风暴雨般往“大胖妞儿”身上招呼,踹得她血肉模糊,尖声的谩骂变成无助的**。
“真狠,”吕品心虚地瞅着方飞,“我说,上次你怎么逃脱追杀的?”
“我也不知道。”方飞小声支吾,脑门隐隐作痛,仿佛天素踩踏的正是自己。
“她绝对手下留情,”大个儿想法乐观,“毕竟大家都是‘危字组’的……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哼,我知道你们的想法,都别把我当成傻瓜……”
“出了什么事?”裴千牛的大嗓门轰响如雷,天关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队看守,还有两个夸父亦步亦趋。
天素退到一边,抄着手不动声色。贾娅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气息有进无出,眯着肿胀的双眼,顽固地不肯昏迷。
裴千牛大踏步走上来,看了看胖女犯,皱眉盯着天素:“你干的?”天素默然点头,裴千牛哼了一声,嘴角下沉:“胆子不小,我说过不许打架。”
女孩还没开口,忽听一个沉着动人的声音说:“星官大人,这不是打架,她俩闹着玩儿呢!”
天素应声望去,远处角落里站起一个女犯,年纪不小,个子高挑,暗青色的短发不过齐耳,丹凤眼十分漂亮,上挑的眼角给人精明厉害的感觉。
“闹着玩儿?”裴千牛瞪着高挑女犯,“萧堇,你骗谁?”
“星官大人息怒,”女犯微微一笑,“我实话实说,喏,贾娅,你说呢?”
贾娅盯着女犯两眼出火,女犯笑脸不变,瞳孔微微收缩。贾娅张了张嘴,抖索索转向天关星,口齿不清地承认:“对、我们闹着玩儿……”因为太过憋屈,话没说完,两颗泪珠先滚了出去。
“闹着玩儿你哭什么?”裴千牛冷笑说道。
“我眼睛不舒服,”贾娅瓮声瓮气,“反正就是、就是闹着玩儿。”
天狱长瞪她片刻,咕哝一声“见鬼”,回头下令:“带她去看狱医。”一个女看守上前,写出“搬运符”,把贾娅的大身子运送出去。
“萧堇,”裴千牛沉着脸直视高挑女犯,“今天的事我不深究,可你别以为能糊弄我,管好你的牛鬼蛇神,出了麻烦我唯你是问。”
“那可担不起,”萧堇笑容可掬,“我一个囚犯,哪儿能惹什么麻烦?”
“矫情!”裴千牛走到盘古头像下面,冲着人群大声说道,“我要提醒一句,天狱里斗殴是非法的,任何造成他人死伤的行径都要严惩,打入地牢是最轻微的惩罚。”
人群微微躁动,方飞感觉到一丝恐慌,但听裴千牛又说:“吃完以后,有两刻钟的放风时间,好好珍惜,不要胡闹,谁也逃不过夸父的眼睛和天狗的鼻子,无处不在的息壤能把你们就地埋了。明天的劳作时间是辰时,所有人在广场集合。”天关星的眼睛把人群梳理一遍,最后将方飞挑了出来,回头对副狱长巫唐耳语两句,带着随从匆匆离开,夸父留了下来,沉默地看着人群。
“苍龙方飞,”巫唐走过来问道,“吃完了吗?”
“还没有。”不知什么缘故,方飞看见巫唐总觉心虚,副狱长看他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快一点儿,”巫唐不耐烦地说,“吃完了跟我去狱长室,星官大人要见你。”
方飞挨了一记闷棍,两个伙伴同情地看着他。小度者僵硬地坐下,用勺子挑着稀粥一点点送进嘴巴,他故意拖延时间,而且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