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丙离国 (第2/3页)
制就是控制,什么叫一点儿?”阿含厉声说道。
方飞感觉众小人殷切地望着自己,不觉耳根发烧,支吾说道:“比如说……我会‘水遁术’。”
“噢噢,了不得,”胖山都嚷嚷,“那得控制多少‘水化身’啊?”
“你没撒谎?”女山都盯着男孩。
“没有!”
“你得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方飞不胜心虚。
“站在这儿,”女山都指着泥泞里一块积雪,“让那片雪化成水。”方飞呆了呆,摇头说:“我做不到。”
“不试怎么知道?”女山都勉励他说,“如果你真会‘水遁术’,一定能够做到这个。”
“是吗?”方飞会“水遁术”不假,可一大半得益于天宗我的教诲。当时湖水包围身体,自然容易操纵,如今隔空遥控,他毫无把握。
方飞一时想到放弃,可是看了看身后的雕像,“复活天皓白”的执念又涌了上来。老道师因他而死,如果可以将其复活,方飞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盯着积雪,伸出右手,天青色的元气从他指尖流出,没有符笔凝聚力量,很快就在空中飘散。方飞使出全部精神,想要感知积雪中的元胎,可是看来看去,神识无法触碰积雪,更别说深入其中,把握住虚无缥缈的元胎本体。
“你会五行诀吧?”阿含冷不丁问道。
“会啊,”方飞悻悻地把手放下,“那是‘炼气术’,跟控制化身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阿含认真地说,“国王说过,‘五行诀’练到深奥的地方,可以让元气跟五行融合……”
“不是融合,是共振,”女山都纠正同伴,“比如说‘水精诀’练到某个程度,能让元气跟水发生共振,如果再进一步,产生元气的元神就能跟水里的元胎发生共振,从而感应到水元胎,达到驾驭水化身的地步。”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胖山都嚷嚷,“看他那个呆样,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共振?”方飞忽然想到“元气共振”,天皓白曾用这个法子寻找天宗我,结果几乎陷入幻境。既然元气能够共振,那么元气和水之间产生共振也不足为奇。
方飞吸一口气,就地使出“水精诀”。这一套动作他练过千百次,熟极而流,从头到尾很快练完,挺身站立,体内空透明亮,仿佛玻璃容器,不但元神清澈见底,脑子也是异乎寻常的清晰。他盯着积雪,心头微微一动,雪花忽也随之颤抖,发出沙沙沙的细微声响。
“咦!”山都瞪大双眼,纷纷盯着积雪。
方飞心脏收缩,神识凝成一线,天湖中的感觉不请自来,神识随即分散,化为千丝万缕,从元神里面抽离出来,跨越虚空,注入积雪。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面镜子,光亮皎洁,清清楚楚地映照出雪花里的元胎,光亮的小球聚聚散散,变化万千,每一个小球都跟他的元神隐隐相连。
方飞吐一口气,徐徐扬起右手,尽管远隔十米,仍觉冰冰凉凉,仿佛积雪就在手心。他的五指轻轻一挑,积雪向上一拱,沙地跳了起来,雪花漫天飞舞,似有无形的力量把它们抛向空中。
“融!”方飞话音刚落,雪花应声消融,变成点点水珠,纷纷悬在半空,齐齐整整,排列成阵。
“天啦,”胖山都惊呼,“他做到啦!”
“我就知道,”阿含厚着脸皮胡吹,“没错,他就是我找回来的五行师。”
“得了吧,”女山都撇嘴,“瞎猫遇上死耗子。”
“死耗子”老兄贯注神识,把手一招,水珠齐刷刷飞到面前,聚在一起变成水球,跟随他的意念忽涨忽缩,来回扭动,俨然小小精灵、充满奇妙的活力。
方飞望着水球,不觉想起了“鼻涕虫”,小妖怪死活难料,不知流落何方,想着心生伤感,把手一挥,水球纷纭迸溅,变成六角雪花,纷纷扬扬的漫天都是。
“好!”胖山都拍手喝彩,女山都也走上前来,伸出手笑着说:“我叫阿琼。”方飞怔了怔,握住对方小手:“我叫方飞。”
阿琼指着胖山都:“他是阿莽,那个阿含,你认识过了,”又指两只大鸟,“它俩是重明鸟,一只眼睛有两颗瞳子,我的是雌鸟,阿含那只是雄的……”正说着,雄鸟挺胸长鸣,神气活现地拍打翅膀。
“重明鸟很骄傲,”阿琼笑笑,又指独角怪马,“它是獬豸,秉性刚烈正直,头上的独角可以开山裂石、辟邪除妖。”
獬豸低下头颅,独角朝向方飞,银子样的前蹄敲打地面,声如击鼓,响亮悦耳。阿琼对方飞说道:“它在向你致敬。”
“啊?”方飞匆忙鞠躬回礼。
“它喜欢你,”阿琼看了看獬豸,回头盯着方飞,“五行师,欢迎你加入我们。”
“可是,”方飞踌躇犯难,“我只会‘水化身’。”
“没关系,”阿琼微微一笑,“水是万物之始。”
“快走吧!”阿莽急煎煎跳上獬豸,“诅咒可不等人。”
“慢着!”阿琼大声招呼,“阿莽,你带着五行师。”
“叫我方飞好了。”方飞只会一行,对“五行师”的尊号受之有愧,忽见阿莽拍了拍獬豸,大叫:“快来,快来,坐我后面。”
方飞只好跨坐上去,还没坐稳,阿莽一抖缰绳,獬豸撒蹄狂奔。男孩搂住山都,才免掉落马之苦。阿含、阿琼跳上鸟背,一左一右飞越獬豸,齐头比翼,当先带路。
獬豸承载两人,速度不减,飞也似跑过一条长街,两边的房舍冰雪堆积、了无生气,方飞忍不住问道:“镇里的人上哪儿去了?”
“你不是见过吗?”阿莽说道。
“我见过?”方飞一愣,“在哪儿?”
“那些水鬼。”
“什么?”方飞失声惊叫,“你是说……城里的人都变成了……”
“怪物,”阿莽说道,“诅咒到达的地方,居民都变成了怪物。”
“可你们没事。”
“你不也没事吗?”阿莽轻描淡写,“没事的人才能拯救国家。”
“如果复活了天皓白……”
“诅咒就会解除,居民也会恢复原样。”
“我们杀死的怪物也能活过来吗?”
“开什么玩笑?”阿莽回头瞪着男孩,“怪物都是杀不死的。”
“可是那些水人……”
“它们把水当做衣服,衣服坏了,回头再换一件。”
“噢,”方飞虚怯怯左右张望,“它们躲在哪儿?”
“多半猜到我们的来意,跑到冰龙窟去了。”
“冰龙窟?”
“囚禁国王元神的地方,”阿莽声音变小,“看守是一条寒冰巨龙。”
重明鸟尖声长鸣,双双向下俯冲,阿莽抖动缰绳,向着大鸟的落点跑了过去。倏忽房舍消失,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湖,光滑的冰面上有一个洞口,横直十米,弯曲曲通向湖底,大约湖水凝结之前,有什么东西钻向湖底,沿途释放寒气,身后的湖水不及闭合,就被牢牢锁住,变成了一条蜿蜒深长的冰窟。
重明鸟落在湖边,仿佛两团跳动的火焰,獬豸缓步向前,四人再次汇合。
“我们可以飞进去。”阿琼观察地形,“你俩得徒步。”
“倒霉!”阿莽抱怨着跳下獬豸,拍拍它说,“跟紧一些。”
方飞也跳回地面,四周静荡荡一片寂静,正感疑惑,忽见其他三人直奔洞口,忙也追赶上去,双脚踩踏冰湖,发出嚓嚓声响。
跑了一阵,不见敌人,方飞心中不安,伸出右手,放出神识,冰面嚓嚓连声,如同树木生长,涌出一把冰剑,剑柄朝上,生长如飞,很快落入方飞手心。他一把握住,拔出剑来,小试身手,颇为满意,忽听冰窟里一声爆响,火光冲出洞口,脚下的冰层也随之抖动。方飞撒腿冲进洞口,发现山都已经陷入苦战。洞壁上下冒出许多水泡,就像长出了无数水晶果实,摇摇颤颤,变成“水鬼”滑落下来,手里长出武器,滑过冰面,扑向众人。
冰窟里的敌人比起先前多了数倍,方飞刚一入洞,便觉四面八方都是寒冰利刃,蓝汪汪交织成网,无论冲向哪儿,都有冰刃拦路。
方飞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吼叫,双手紧握冰剑,没头没脑地胡砍乱劈。剑锋扫过,对面的水鬼身首异处,转身一抡,又把一只水鬼拦腰砍断,冷不防一只水鬼悄然逼近,手里冰枪抖动,冲他后背疾刺。方飞觉出风声,旋身出剑,冰剑劈中冰枪,嚓的一声双双折断。
方飞忽遭变故,微微发懵,水鬼无血无泪,枪杆稍一歪斜,仍是挺身刺来。方飞下意识躲闪,枪杆擦过肩膀,火辣辣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反手抓住枪杆,枪杆融化,变成水珠淋漓挥洒,紧跟着五件兵器同时袭到,两把冰剑,两杆冰枪,还有一把开山冰斧,带着风声砍向他的后颈。
方飞纵有三头六臂,仓促间也应付不了这么多武器,慌乱中红光爆闪,轰响雷动,热乎乎的水滴溅满全身,身后传来兽类咻咻的鼻息。方飞回头看去,“雷李”炸飞了三只水鬼,另外两只水鬼被獬豸撞得不见踪影,灵兽的独角白光喷薄,仿佛头顶一轮明月。
“笨蛋!”阿莽抡起玉斧大砍大杀,“你是五行师,不能干战士的活儿。”
“那干什么?”方飞环顾周围,水鬼又多了一倍,许多家伙从洞窟顶端生长出来,雨点似的扑向重明鸟。阿含、阿琼互为支援,“雷李”四面扫射,因为敌人密集,一颗“雷李”能把数只水鬼变成漫天白雨,尽管如此,两人仅能自保,地上的水鬼密密匝匝,向着方非和阿莽碾压过来。
“你得祛除水鬼,”阿莽和獬豸把方飞夹在中间,一人一兽杀得气喘吁吁,“把它们转化过来。”
“祛除?转化?”方飞还是茫然。
“可恶,”阿莽急得跺脚,“我该怎么说来着……”
“跟‘水鬼’争夺水的控制权……”阿琼在天上高叫。
“对!”阿含接嘴,“五行师的任务就是控制所有的水。”
“控制水?”方飞有所领悟,可是望着无所不在的水鬼,又觉信心动摇,他伸出右手,对准一只水鬼,还没转动念头,阿莽一斧头下去,把水鬼劈成两半,方飞无奈另找目标,对准一只提刀的水鬼,抽出元神之丝,把他跟水鬼联结起来。
那家伙陡然一震,方飞的脑海一片亮堂,不但清晰地感应到水里的元胎,更加捕捉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两眼呆滞,无所适从。方飞无暇多想,精神锋锐如刀,切入水元胎和男子之间,活生生把二者分割开来。男子呜咽一声,身影袅袅散去,“鬼”走了,“水”还在,剩下的水元胎落入方飞的掌控之中。男孩心意所指,水人挥舞大刀,回身乱砍乱斫,水鬼措手不及,顷刻倒下一片。
“漂亮!”阿琼高处看见,激动得大声欢呼。
“还过得去,”阿含冷言冷语,“看来他还没那么笨。”
“这才是五行师……”阿莽称赞的话还没出口,水鬼蜂起反击,把转化的水人杀得一滴不剩,可是方飞一通百通,闪念之间,又有两只水鬼转化成人,阵前倒戈,杀得不亦乐乎。水鬼损兵折将,好容易击溃叛逆,突然后方哗变,又有四个水人掩杀过来。
四个、六个、十个……方飞转化的水人越来越多,在水鬼堆里中心开花,水鬼顾此失彼,背腹受敌,男孩信心陡增,双手狂舞,如同操纵傀儡,一口气控制住上百只水人,势如一支大军来去纵横,所过狂雨横飞、水流遍地。
“别恋战!”阿琼高喊,“五行师,往里面冲。”
方飞心领神会,集合水人军团向前冲突,阿琼、阿含“雷李”齐发,炸得火光冲天,阿莽跟随獬豸,斧影转动如轮,独角进退如风,前方的水鬼就像割刈的麦子,成片成堆地倒伏下去。
水鬼去了又来,死而复生,洞壁上的水球重重叠叠,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可是方飞意念铺张,如浪如网,许多水球来不及变成水鬼,就被他抢先转化过去,骨碌碌滚落下来,长出冰刃、自相残杀,时候一久,水鬼的生长落后于转化,抵挡不住水人,阵势出现缺口,方飞等人一股脑儿冲突进去,迅速深入冰窟。
冲杀二里有余,水鬼渐渐稀落,水人占尽上风。方飞的神经也松弛下来,正想歇一口气,忽听洞窟深处传来一声吟啸,势如惊雷滚滚,激起无限回响,整座冰窟随之动摇。方飞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冷不防一股强风从前方洞口刮出,夹杂无数冰花雪片,吹得他张不开双眼。
“当心,”阿琼的声音在风雪中十分微弱,“这是冰龙息……”
方飞仓皇后退,下意识召集水人,可是念头闪过,始终不见回应,他心觉古怪,眯眼一扫,发现所有的水人当场凝固,变成一尊尊寒冰雕塑,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姿态各式各样,偏又动弹不了。
水鬼无论远近,尽被强风吹散,变成片片雪花,随风狂舞,忽聚忽散,一眨眼的工夫,变成无数雪兽——雪狼、雪虎、雪狮、雪豹,落在地上,张牙舞爪。
“停!”方飞双手向前,集中意念,想要转化雪兽,可是已经晚了,神识刚刚侵入一只雪虎,别的雪兽已经扑到身上,张开黑洞洞的大嘴狠狠咬落。
方飞摔倒在地,身上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伴随直透骨髓的冰冷,“雷李”的爆炸在他耳边震响,跟着眼前一黑,男孩失去了知觉……
空虚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被意识填满。方飞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堆碎片儿,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每一根骨骼都不听使唤,就连神志也支离破碎,一如黑夜里散漫的星光,费了老大力气才把它们聚集起来。
睁开眼睛,黑暗幽沉,风雪、怪兽、山都统统消失,周围是一个狭小窒闷的房间,横直不过三米,除了身下床铺,再无任何家具。对面墙上有个小孔,些微光亮照射进来,留下一个四方形的亮斑,左边墙壁上嵌着两个白木符牌,依次用红字写着“盥洗符”和祛除污物的“清理符”。
“这是牢房?”方飞恍然醒悟,他又回到了天狱,而今就在那些四方形的“积木”里面。所谓的“丙离国”,不过是一场真假难分的迷梦。
方飞望着墙壁微微出神,梦境里草木鸟兽、喜怒哀乐,乃至于每一片雪花都那么真切,摸一摸身上,竟有不少瘀伤。他使劲揉弄脸颊,挣扎着爬起身来,走到墙边,把手按在“盥洗符”上,水珠化为细雨,稀稀疏疏地洒在身上,天狱空气干燥,符咒搜集的水分也很稀少,仅能润湿身体,很难洗得畅快,不过冰凉的水滴让他彻底清醒,感官慢慢舒张,感受到真实世界的枯寂和荒凉。
梦境还在脑海里盘旋,尽管知道一切都是虚幻,方飞还是忍不住揪心。失去了“五行师”,山都必将陷入险境,那些小人儿如何应付冰雪猛兽?随着大梦醒来,复活“天皓白”的宏愿也变成了一个荒唐的泡影。
他伸出右手,借着微光凝视手掌,曲折交错的掌纹一如变幻莫测的人生。水珠淅淅沥沥地落在手上,方飞忍不住贯注精神,依照梦中所学,尝试御使水珠,一刹那,他的神识轻易钻进水滴,捕捉到其中的元胎,方飞先是诧异,跟着狂喜,念头一闪而过,手心的水珠如同梦幻般飘浮起来,点点滴滴,晶莹闪亮,宛然无数星辰,布满黑暗牢房。
“聚!”方飞轻叫一声,水珠应声凝聚,结成一颗晶莹光亮的水球,落到方飞指尖,随他心意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变化无方,煞是好看。
“怎么回事?”兴奋劲儿过去,男孩忽又迷惑起来,如果这是现实,他又为何做到了梦里才有的事,或许他并未醒来,只是落入了另一个梦境。
“咦!”他想到一件事,匆忙低头看去,双腿一条不落地长在身上,齐齐整整,分毫无损。
“果然是梦?”方飞跌坐在床上,床铺是息壤变化,不软不硬,小有弹性,他撩开裤腿,仔细察看左腿,发现肌肤细嫩光滑,宛如新生的婴儿,以先前的断口为界,上下肤色决不相同,重生的部分更为白皙。
上一次看见左腿,上面还有一个可惊可畏的肉球,而今长出了货真价实的腿脚。方飞摩挲新腿,心神恍惚,转眼观望四周,但觉一切都很古怪,他起身轮番跺脚,比起右脚,左脚颇为乏力,想是新生的缘故,腿上的肌肉不够结实。
“这是真的吗?”他回身坐下,仍是不敢确定,断腿重生这种事,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呆了一会儿,外面嘈杂起来,响起数声放纵的唿哨,可是很快消失,变成窃窃私语,沙沙沙钻进方飞的耳朵。他心生好奇,起身走向方形小孔,正要向外窥望,眼前忽地一黑,身前墙壁裂开,出现一道窄门,夸父毛茸茸的小腿杵在外面,盘甲的声音当空炸响:“出来吧,小不点儿们,聚餐的时候到了。”
巨人说完走开,方飞愣怔一下,慢慢走出牢门,阳光无遮无拦地洒落下来,他一时睁不开双眼,手搭凉棚,抬眼观望,日头苍苍凉凉,挂在星穹深处。更多的光亮来自紫微,绚烂星球反射阳光,融合惨白的月光,一股脑儿倾泻在天狱星上面。可怪的是,尽管三星齐照,四周依旧灰暗,息壤能够吞噬阳光,光线很难逃脱它的捕捉。
囚犯三三两两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邋遢破旧,面容憔悴苍白,他们终于见到天光,眼里流露出快活的神采。
十一个夸父分散各处,仿佛十一座高塔,精白色的瞳子炯炯放光,探照灯似的扫来扫去。守卫们也站在高处,手持毛笔居高临下,监视人流穿过街道,分从四面八方拥向盘古神殿。
方飞蹒跚向前,新腿不但乏力,脚掌摩擦地面也隐隐作痛,冷不防一个年轻男囚从他身边掠过,狠狠撞上他的肩膀。方飞脚下失衡,险些摔倒在地,四周爆发出哄笑,“狗瘸子”、“死裸虫”的咒骂不绝于耳。方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但觉强烈的敌意在空气中涌动,附近的犯人纷纷向这边靠拢。
想到阴练华的话,方飞下意识握紧拳头,他留意空气里的水分,心子怦怦乱跳,这儿不是梦境,他从未在现实中使用“水化身”攻击真人,如果不能奏效,或许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闹了,”洪亮的声音滚过上空,盘震的巨影笼罩下来,“如果我是你们,最好保持安静。”
敌意消失了,犯人垂下眼皮,沉默地走开。盘震的威慑相当奏效,在这个鬼地方,夸父就是活生生的神。
“谢谢!”方飞逃过一劫,冲着巨人点头致意。盘震默不做声,牵着天狗戌亢,拖着沉重的步子穿过星罗棋布的牢房。
“没关系,”冲撞方飞的男子在他身后低语,“夸父不会永远跟着你。”
方飞回头看去,那人二十多岁,又高又瘦,脸色焦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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