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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谁在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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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谁在叫魂? (第3/3页)

    “那可多了,”简真扳着手指,“狐妖、蛇精、魑魅……许多精怪都会叫魂。”

    “它们没见过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方飞满心疑惑。

    “不清楚,”大个儿皱眉苦想,“天渊馆或许能够查到。”

    “妖怪的典籍在渊部?”方飞喃喃说道。

    “对呀!”简真伸了个懒腰,“这儿风吹得真舒服!”躺在地上很快发出鼾声。

    方飞也躺了下来,夜里的修行泡汤了,他不能让简真看见自己在镜子前修炼。怪物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他真的会走天宗我的老路吗?

    “胡说!”方飞的心拧成一团,双手抱头,恨不得把那些话从脑子里挤出去。

    苦恼了一会儿,忽觉冷风吹来,方飞下意识抬头,发现花妖王沉默地望着他。

    “牡丹!”方飞挺身坐了起来,牡丹扫一眼熟睡的简真,摇摇头,转身飘走。

    方飞追赶上去,可是无论跑得多快,花妖王始终离他几米,男孩忍不住叫道:“请留步!”

    牡丹头也不回:“你想问的我都不能说。”方飞怪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对!”牡丹冷冷说,“你要问我,石门里关着谁?还要问我关于天宗我的事。”

    “那些人真是天宗我杀的?”方飞愤激起来,“你就眼睁睁看他害死那么多人?”

    牡丹停下来,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天宗我杀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连我也没抓住他的把柄。事实上,每一个受害者从表面看来都是自投死路,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

    “他怎么做到的?”方飞困惑地问。

    “我猜……”牡丹沉默一下,“他控制了那些孩子的元神。”

    “御神?”方飞喃喃自语,“不止控制自己,还能控制别人?”

    “你也会那样干吗?”牡丹冷不丁问道。

    “不会!”方飞冲口而出,“绝对不会。”

    “那可难说,”牡丹的声音冰冷刺骨,“九星之子,那家伙说得对,你和天宗我……真的很像,你们都有致命的好奇心。”

    “可我不会杀害同学!”方飞忍不住反驳。

    “真的吗?”牡丹问道,“包括那些羞辱你的白虎人?”

    方飞犹豫一下,勉强点头,牡丹注视他一会儿,挥了挥衣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夔龙鼓响,禹笑笑升上云巢,看到简真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大个儿心里有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留下来陪我。”方飞的话让禹笑笑愣了一下,她诧异地盯着简真:“真的吗?”

    大个儿含羞带怯地默认,禹笑笑捂着心口松一口气,瞪着他说:“简真,上一次你逃走,我一直很生你的气。今天你能这样做,我打算收回对你的鄙视。”

    简真一听更加羞惭,哼哼唧唧地抬不起头来。

    方飞跳上飞蹬,还没使出符法,便觉磴面上传来一股吸力。他心头一动,隐约感应到飞蹬里的潜力,可他试图驾驭对方,那股力量又缩了回去。他脚底一滑,险些儿掉了下来,只好老实写出“黏结符”,任由其他两人送下云巢。

    方飞憋了一肚皮的疑问,挨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妖怪课”。帝江飘在天上大谈蛇妖的分类,卖弄抓空成物的伎俩,抓来一条三尾剑蟒,用它三根利剑似的尾巴把前排的桌椅砍得稀烂,吓得学生抖抖索索,老妖怪却笑得开心极了。

    下了课,方飞找到圆球:“帝江道师,你能给我一道渊部的‘阅览符’吗?”

    “你要查什么?”帝江咄咄逼人。

    “关于……”方飞畏畏缩缩,“关于叫魂!”

    “没门儿!”帝江断然说道,“那是四年级的选修课程。”

    “可是……”

    “没什么可是,”帝江伸出触手捅了捅方飞的胸膛,“我是不会给你阅览符的。”说完砰地消失了。

    方飞碰了个钉子,沮丧得要命,转身之际,忽见狐青衣抱着双手站在门边。两人目光一碰,不待方飞开口,狐王把手揣进兜里,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返回寝室,呆了一会儿,花妖送来晚饭,它看看四周,挪开一个盘子,取出一张黄纸塞给方飞。

    “这是?”方飞定眼看清,又惊又喜,抬眼盯着花妖,“谁给你的?”

    花妖笑而不答,方飞才醒悟它不能说话,低头看符纸,排头写着“渊部借阅符”五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写了若干细小的黑字,“叫魂”两个红字藏在里面,就像一对展翅高飞的鸟儿。

    方飞两口把饭吃完,拎着乾坤袋冲向天渊馆,站上金色圆门,点了点借阅符,嗤,符纸燃烧,圆门下沉,狂风从深渊里汹涌直上,其中充满了浓烈的故纸气息。方飞环眼四顾,周围布满了环形书架,密层层的书籍仿佛堆砌塔楼的方砖,书貂的眼睛在黑暗中红光闪闪,俨然一块块正在燃烧的火炭。

    下降了一分半钟,圆门横向飘移,进入一条岔道。书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扇椭圆形窄门,圆门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一道窄门前方。

    啪,窄门弹开,里面亮起符灯。方飞定了定神,纵身跳进门里,出乎意料,门里宽敞舒适,明亮的灯光照亮阔大的书桌,桌上齐齐整整地摆放若干书籍,从书名上看,全是研究“叫魂”的专著,

    方飞大喜过望,取过一本《叫魂的妖怪》,看过目录,立刻明白:狐妖、蛇精和其他妖怪必须知道受害者的名字才能叫魂,只有一种妖怪除外,那就是魑魅。

    “魑魅?”噩梦般的记忆浮上心头,白蜡似的人脸仿佛正在眼前。方飞摇了摇头,努力摆脱出来,迅速翻阅关于魑魅的部分,书上的插图忽而变成一团浓雾,忽而变成脸色阴沉的男子和缥缈狰狞的怪兽,下面的文字详细解释了魑魅独有的能力——通过感应受害者的元神发现对方的姓名。

    这一本领高深莫测,魑魅也不是个个都会,只有超过十万岁的老魅才能运用自如。老魅里的翘楚是魑魅王精邪,精邪反对道妖和解,道妖战争之后,它也销声匿迹,书的作者猜测它藏在魑魅的聚居地——西南方的阴魔沼泽。

    “云巢里封印了一只老魅?”方飞抱着疑惑向下翻阅,后面讲述了应对叫魂的方法,可是没有记载制服老魅的手段。他一无所获,取过剩下的书继续查阅。看过一本又是一本,关于魑魅的记载大同小异。过了不知多久,方飞迷糊起来,书里的文字就像一大丛水草在他眼前飘荡。

    “有强心花、不忘草就好了!”念头刚刚闪过,“强心花”三个字忽然从纸面上跳入他的眼帘。方飞忍不住揉了揉眼,没错,段落里千真万确写着“强心花”,“不忘草”的词儿也离它不远。

    这一本书叫做《阴沼纪行》,作者是孙趣,一个热爱旅行的苍龙人,他曾经穿越阴魔沼泽,还跟一个叫“雾生”的魑魅交了朋友。孙趣亲身经历了“叫魂”,也了解到魑魅的若干习性。

    “……雾生告诉我,魑魅常把一种叫做‘魂丸’的东西当做元神的替代品,”方飞念诵书里的段落,“魂丸的成分是强心花和不忘草,它能让魑魅获得类似于吞噬元神的愉悦和满足感。遗憾的是普通魑魅没有分辨强心花和不忘草的能力,所以老魅霸占了魂丸,把这种东西当做诱饵来吸引新生的魑魅,毕竟在沼泽里捕猎艰难,不是每一只魑魅都能得到吞噬元神的机会……”

    方飞一口气念完,合上书本,闭眼遐想,脑海里猛可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太过大胆,男孩呆在阅览室里,几乎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什么?”简真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从逗号变成了句号,“你要去偷曲傲风?”

    “小声点儿,”方飞竖起食指,“这不叫偷,强心花、不忘草本来就是我的。”

    “噢!”大个儿抱头**,“你疯了!”

    “他才没疯,”吕品从上面探出头,“就该这么干。”

    “你也疯了,”简真用被子蒙住脑袋,闷声闷气地说,“我可不跟你们瞎胡闹。”

    “道师凭什么没收学生的东西?”吕品撇了撇嘴,“这根本没有道理。”

    “那是违禁品!”大个儿冒出头来吼道。

    “怂货,”懒鬼鄙夷地看他一眼,“违不违禁,都是他们说了算。”

    “你想说了算,就去当道师。”

    “别吵了,”方飞厌烦地说,“一句话,你们干不干?”

    “你干我就干!”吕品答得爽快。

    方飞的目光扫向简真,大个儿犹犹豫豫地问:“你打算怎么干?”

    “这几天我查探过了,”方飞抽出毛笔,在桌面上画出温室的地形,“进入温室有两道难关,一是三个天眼符,左右一边一个,分别安放在门外的树枝上,还有一个在入口大门的上方;二是温室的出入口只有一个,门上装了一把‘天机锁’……”

    “那不就得了,”简真嚷嚷,“根本进不去。”

    “天眼符好办,”吕品摸了摸下巴,“我可以屏蔽它,不过时间很短,不能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方飞大感失望,“那太短了。”

    “天机锁我可没辙,”吕品摊开两手,“不知道密符,谁也打不开。”

    “这个交给我。”方飞想到隐书,心里暗暗打鼓——那玩意时灵时不灵,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进了温室,那些木妖怎么对付?”简真哭丧了脸,“去年有人误闯温室,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方飞看向吕品:“你能控制妖怪?”

    “没用!”懒鬼摇头,“温室里木妖太多,我顶多控制一两个。”方飞想了想:“只控制一个呢?”

    “什么意思?”吕品迷惑地问。

    “温室里有个树精叫碧无意,它是曲傲风的园丁。”

    “控制了碧无意,就能控制所有的木妖,”吕品精神大振,摩拳擦掌,“什么时候动手?”

    “曲傲风是个怪人,”方飞皱眉发愁,“除了上课,她都呆在温室。”

    “她上课我们也上课,”吕品沉吟,“除非翘课,要么抽不开身。”

    “得了吧!”大个儿说道,“她一查谁翘了课,就能猜到谁是小偷。”

    吕品取过《百草学》的课本,刷刷刷快速翻动,低头思索一会儿,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

    “有办法了吗?”方飞眼巴巴地盯着他。

    “还没有,”吕品丢开书,拿起通灵镜,“我先把这一局游戏打完。”

    “这件事根本行不通,”大个儿戳着小度者的脑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滚开,”方飞满心沮丧,“除了泄气你还能干吗?”

    “还能吃饭,”懒鬼随口宣布,“那是他唯一的能耐!”

    接下来的功课十分繁忙,陌生的知识潮水一样涌向方飞。他学得异常吃力,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简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可是大个儿一向虚心下气、坚持不懈地对着天素大拍马屁,有道是“水滴石穿”,终于稍微打动了对方,冰山女嘴上不说,暗地里给了他不少帮助。至于吕品,根本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游戏睡觉两不耽误,测试马马虎虎,总能惊险过关。

    “小意思,”懒鬼总把试卷往兜里一揣,“全都是运气。”

    所有的科目,最乏味的莫过于《紫微史》,授课的聂昂是个白虎人,剃了个大光头,从早到晚一副苦相。用简真的话说聂昂最想教的课是符法,可是资历比不上天皓白,只好纡尊降贵地来教历史。因为欲求不满,聂昂老是无精打采,照着书本用低落的嗓音一字不漏地念诵原文。吕品称赞这是最好的催眠,每次他都睡得十分香甜。

    方飞无法理解,鸿蒙和四灵创造世界的神话《四灵书》为什么要被当做历史。这一套玩意儿跟他学到的知识完全相悖,他试图用红尘中的知识来解释紫微里的所见所闻,可是全都白费力气,反而使用神话解释,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

    飞行成了方飞的心病,自从进入学宫,“羽化课”他一堂也没上过。他怀疑乐当时故意把“羽化课”排在上午,每一次上课之前,他都被困在五行磴,起初还有简真作伴,后来白虎人变本加厉,强行送走简真,只把方飞单独留下,除了炼气吹风,几乎无事可干。经过镜室的修炼,方飞已经感受到元神的存在,偶尔也能感应到五行磴里的元胎,可这感应时有时无,始终不能把元神和元胎连成一气,有时眼看连贯起来,要么元神陷入沉寂,要么元胎悄然缩回,好像畏惧什么,不敢接近他的元神。

    方飞想破脑袋也猜不透里面的原因,每次见到“羽化课”的道师云练霞,他都躲得远远的,心里羞愧不胜,不敢直视女道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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