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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爱无葬身之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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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爱无葬身之地(五) (第2/3页)

着的所有人摆手:"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呃,失踪了,从来没见过。"

    事务所在28楼,这边只有一台停靠双层的,看显示轿厢是下去了一楼,然后缓慢上升。

    他们说不定就在这趟里。

    我后退一步,往旁边看看。

    安全通道,安全通道。

    这以后再有人听我说完接下来的事,大多都是一个反应,庄凝,你还是,认栽了吧。

    只有一位姐姐淡定地看了我两秒,然后呢?

    然后......

    你知道当我以腰腹部中枪的姿势伏在九层楼梯栏杆上,闭着眼睛大喘气,心里正庆幸呢,结果听到脚步声,睁眼就看见当事人,那是多大的惊吓么?

    "庄凝,你是准备下来,还是原路跑回去?"他缓缓地往上走,伸手松开领带,额头也有薄汗。

    既然这都能迎面撞上,我还跑什么跑,奶奶的,不跑了。我看他一眼,在第一级台阶上坐倒,给自己扇风。

    他过来我身边,静静地站立了几秒钟,接着他挨着我坐下来。

    我们都不说话。我还记得他那天的样子,侧脸和黑发色差强烈,鸽灰衬衣在臂肘那里微微起的摺,袖口上同色的纽扣,长而指节分明的手习惯性的去往口袋摸烟。

    什么都摸不到,他外衣大概是丢哪儿了。

    他其实也挺紧张的吧,虽然神情是一点看不出来。

    我没忍住:"找啥呢,找。"

    他莞尔,手拿回来:"没什么。"

    "骆婷他们呢?"

    "不知道,先走了吧。"

    "骆某人要是再让我看见,我要,我要......"我试图想出一个强有力的威胁,伸拳头对虚空晃晃。

    齐享注视着我,按下我的手,扣在他的膝上。

    我下意识的想挣脱开,但是他不放松,我再挣,他却继以肘弯困住我的小臂,我的胳膊抵住他上臂的肌肉,整个人都被迫倾向他。

    我东倒西歪地说:"我靠!"

    "庄凝。"他语调里有点危险的笑意:"你不想我在这儿第三次,亲你对吧?或者我猜错了?"

    我看看他,近距离的,白皙却线条坚硬的脸孔,浅笑的眼睛。是啊多么奇怪啊,这个男人都吻过我两次了,我们认识两年,在三个月前却还连称朋友都勉强。这些数据把我搞糊涂了。

    ......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位姐姐打断我:"那你就没问他,怎么会从安全通道截住你?"

    "问了。"我回答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在微笑:"他说,因为这比较像你的风格。"

    对方:"就这样了?"

    "就这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两秒:"庄凝,你还是,认栽了吧。"

    那天一直从写字楼出来,齐享同志也没放开我的手。我手机响,接通之后曾叔叔问道小凝你没事吧,有人看见你慌里慌张地跑出去。那什么,闲言碎语你就当他们放狗P,有人敢为难你,还得过我这关呢,啊?"

    他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来还有那么一桩公案。

    "没事,曾叔叔,这个事情我能自己处理,您放心。"

    "这个再说,你现在哪儿,我没应酬,直接回家,顺风车要不?"

    "我在......"刚出来两个字,齐享伸手就把手机拿过去了,麻利儿的,相当习惯成自然:"喂,曾叔?......是我,对,她跟我一块儿呢......晚上她不回去吃饭......对,我会送她......好的,曾叔再见。"

    然后他把话机塞回给我:"省得你再打回去。"

    我有点无奈:"你别把他老人家吓哪儿。"

    齐享笑起来,摸摸我的头发:"曾叔是什么人,你想太多了。"

    我把脑袋偏开,皱眉。

    他刚在楼道里对我说,庄凝,我对你印象不错,你对我也还行,为什么不试试看。

    你看,他说的是,印象不错。这是他那个阶段能表达的最直接的字眼。比较随意,不那么吓唬人,我当时想可能日后反悔起来也比较容易。

    我想要反驳,却突然又懒得了,是的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我说过我对他的确感觉不坏。而且我总不能一辈子守着自己臆想出来的和沈思博的恋爱。

    这个念头让我心境有些灰败,我说,可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他看着我接道,我也一样,但我乐意一试。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沈思博,就是那个在新世纪的前夜,差一点跟他打起来那个。

    这是一句废话,他也没有回答,等着我说。

    从九层到一层,我任由他十指交叉地握着我的手,而我把之前的情感得失讲给他听,客观地,不渲染也不避讳地,讲给他听。

    出大门之前我喘口气:"大概就是这样,没了。"

    齐享默不作声,此刻笑笑:

    "这么快,就开始对我做交代了?我都还没问呢。真是个实在的姑娘。"

    "你少来了。"我悻悻道:"没别的,就是明白告诉你,我能不能忘掉他,还是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介不介意?"

    "嗯。"

    "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他挺淡然地回答:"但那又怎么样,既然人家不喜欢你。"

    "......"

    "除非你告诉我,这个人移情别恋了还要纠缠,他这样我立刻赶回陵城,那晚不是没打起来吗,给补上。"

    我嘟囔:"这倒不至于。"

    "那慢慢来,我又不着急。"

    我不接话。我不接话的原因是我微有些莫名的懊丧,我想说,靠,你当你是韩剧男二号么?

    诸位一定是看出来了,我有挑事的嫌疑,主要是这么个意思--齐同学你看,我把话都讲清楚,我就这么回事了,最纯真和炽烈的感情恐怕都过去了,一颗心苍老又斑驳,爱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别回头觉得上当了又找我麻烦。

    挺欠抽的是不?别着急,我当下做的,时间自会跟我一点点清算。

    依我后来对齐同学的了解,他当时也一定想,我靠,我当自己是韩剧男二号么--当然,前提是他看过韩剧。

    不过他这个人,好就好在有一点,没被惹翻的情况下喜怒都不大形于色,永远能保持够用的理性,判断清楚形势,然后做出尽可能优化的选择。

    那天接完电话以后一路无事,我闲的无聊,就问他:

    "对了,我说了我的,那你的前女友呢?"

    "我哪个前女友?"他见我瞪他,才微笑道:"你说江苓是吧。"

    "对啊,你不是很爱她么?"

    "是曾经很爱她。"他说:"你都知道什么啊,就会跟着瞎起哄,小八婆。"

    "切,别人一提你就一副惆怅的要命的模样,齐情圣。"

    齐享倒有点愉快的表情,我赶紧说:

    "别误会,你惆怅你的,我没别的意思啊。"

    "见过没?"

    "谁?她?没见过。"

    "别说,长的跟你还有点像。"

    "......真的?"我不知道高兴此时合不合时宜,不过人家可是系花,顶有名的大美女。

    "真的。当然了,你没她漂亮。"

    "......漂亮也不是你的了,有什么用呀。"

    "所以,你说我不惆怅合适吗。"

    "不合适--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难道是,初恋?"

    齐享很无奈地说:"请克制一下你的惊奇。"

    "还以为你经验多丰富。"我掰手指数数,一只手竟然不够用:"那你们真的不少年。"

    "是,不少年。"他漫不经心地答我:"你晚饭想吃什么?"

    我还在考虑,他看见一间西班牙餐厅,牵着我推门就进去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这个人挺拿自己当回事的?如果别人让我出具去哪里吃饭的意向,我就一定会认真考虑并且作答,基本不会出来随便这类词儿。

    这家餐厅其实还不错,但他在问了我意见又完全没有听取的意思,这让我心里微微别扭。

    不过因为用餐过程还算愉快,我也就很快忘掉了,如果静下来好好说话,齐享的确是个挺有趣的人。我们跟得上彼此的思路,却又不会明确知道,对方下一句,会接些什么。

    立秋刚过去个把星期。每个季节,夜幕的黑是不尽相同的,它会随秋意逐渐深沉,只是在此刻,还是夏日并未结束的那种,润润的,乌里又透着水光,像小孩子的眼珠。

    灯全都亮起来了。

    室内的音乐却是明亮欢快的调子,起承转合间有阳光的清香。

    我们俩聊着聊着就回忆到各自的童年,齐享说不止曾叔叔把家里过成一个招待所,他家以前也是这个情形,从记事开始,形形**的人就没断过。

    "那你爸是个很热情的人吧,怎么会......"

    他看我一眼,示意我继续。

    我低头,偷偷微笑,难道要我继续问,你爸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性格的儿子?我想他这样的,小时候估计也是个冷淡的小男孩,清晨推开卫生间迎头撞见一个陌生人,他脸上的神情我想象起来实在是觉得有意思的很。

    "我爸。"他也没再追问,径自回答:"除了我,对别人他的确是都挺热情的。"

    我想说,我们家也是啊。他接着笑笑:"不过人家也不一定买账,有一次,他同学聚会吧还是,朋友家十几个月的小女儿,他老人家屈尊去逗,结果那小姑娘嚎啕得,那个惨,最后还是我把她给哄过来。"

    "你当时多大?"

    "四五岁,就剩一个模糊的印象。"他语调微微自嘲:"你看庄凝,那时候我还是具备哄女孩子的语言能力的,现在反而。"

    他看着我,声音降下来,挺平淡挺散漫:"安慰基本靠吻。"

    我这边还在偷笑他呢,转眼脸就红到了耳后根:"你那是安慰呢,还是。"

    还是慰安呢。

    没好意思出口,我当时还是比较含蓄的。

    齐享大概自己也不习惯总这么说话,旋即轻咳一声,往椅背上靠去,像是撤退到过于亲腻以外的安全距离:"你呢?"

    我说,我童年过得还行,没人管嘛,无法无天。

    当然我妈也不是完全放任,只是方式比较单一,做惯了思想工作的人,知道从源头抓起,既然浪漫幻想是小女孩的死穴,悲剧都是一场荷尔蒙引发的血案,那么简单了,不定期搜查我的书包,言情小说她见一本撕一本,导致我念大学之前基本没看过言情也没看过武侠,至于什么天是红河岸尼罗河女儿对我来说就更是接近于异次元读物,并且一度认为租小说漫画看的都是不良少年。

    "但其实我妈没禁到点子上,你知道我们家书柜里一柜子厚厚的合订本,八十年代嘛,思潮解放嘛,小说月报啊收获啊,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全都有。"

    "我从十几岁,没别的可看,就被迫整天看这些,特别伤痕特别现实的,不是中年危机,就是一个村干部霸占全村女性,要不就是'她妖娆的身体像一朵末世的花',我容易嘛我,太惨了。"

    我喝口水,兴致勃勃的,我本人还真一直没发现自己的童年这么的,因为反差强烈而富有幽默意味,沈思博他向来不怎么爱听我都看过哪些东西。

    齐享却饶有兴味的听我没逻辑地掰扯。

    我描述自己和大部分小孩一样,经历和父母斗其乐无穷的日子,争取一切合法不合法的娱乐活动。上小学我偷偷看封神榜,初中看倚天屠龙记,高中看灌篮高手,看湘北投一个决胜的三分球,球在篮筐边缘打转,我爸上楼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我已经是拔腿要跑的姿势,眼睛还盯在屏幕上不肯动。

    那该死的球,终于在他脚步在门外停下的一瞬,入框,出片尾曲。

    我关电视,拔电源,罩布罩,踮脚一路飞奔进房,而我老爹几乎在同一瞬间,钥匙拧转到最大幅度,往前一推--他女儿正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无辜,又有点眼巴巴的惶恐:"爸回来了?"

    一直到现在,我对钥匙转动的声音还心有余悸。

    齐享笑起来,我也笑,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

    "我小学也干过这事--你猜怎么着?"他说:"我妈再上班,把家里的电视线拔下来带走,晚上再带回来。"

    "你也?"我匪夷所思。

    "初中以后就没有了,每个小孩都会突然有个明白过来的时间。"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你,那之前,我还试图自己接过线,拿电池收信号,反正什么招都使了。"

    我趴在桌上笑,太可乐了,他这么一个人。

    "我之前说哪儿?哦对,还有,我妈她觉得,女人味这个东西吧,比较影响进步,我从小她就把我往男孩子打扮,我上小学的有一次,终于头发留的长一点了,她就跟我商量,妈妈帮你剪个头吧,你看就李阿姨那样的。

    李阿姨那个发型当年挺流行的,耳朵下稍微长一些,对对,有点现在那个,沙宣的模特的味道,我听了很开心啊,我妈又说,不过她那还不够好看,比她再短一点,保证你出去是个美美的小丫头。

    我说,就短一点。她说好好好。

    结果把我给美的,盼了好些天终于她那天有空了,坐下来她帮我剪,说实话我那个头发留了挺久的,一剪子下去还蛮舍不得,但一想漂亮嘛,我就耐心坐了一个小时。

    最后我妈拍拍我,好了。我满心欢喜的揽过镜子一看。

    这不就是我从小留的,男孩样的运动头么?"

    齐享同情地看着我:"可怜的孩子。"

    "你不知道那天把我给哭得,长那么大哭的最惨的一次,特别特别伤心,我亲妈啊,就这么骗我。"我遗憾的摇摇头:"你说这些大人怎么这样,我那么小就跟我玩心眼,忒那什么了。"

    对面的男人注视着我一言不发,忽然伸手过来,摸摸我的短发:"那以后就没再试过留长了?"

    "嗯,习惯了。"我别扭地试图闪开:"别动。"

    "你留长发大概会很好看,试试吧。"他收回胳膊,说:"第一次见你,你就一直是这样的短头发。"

    "第一次见我。"沉默了几秒,我重新拾起话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零一年冬天,陵城火车站。"

    "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不?"

    "不是那一天?"

    "不是,还记得你参加的那次模拟庭审?我对你提过的?"

    "记得,是那次?"

    "比那更早。"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蓦地发问:"江苓是长发吧?"

    他皱皱眉:"你没事又提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

    只不过我刚知道原来他只有过那么一次爱情,那一定是很伤感的一段。我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好奇,他人的刻骨铭心,它的前世今生都是怎样的光景。

    在商业区约会就这么个好处,只要愿意,饭后绝不会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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