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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制御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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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制御五行 (第3/3页)

元胎,他的元神进入了灌木,来到了元胎的世界。

    元神和元胎本质相同,在人为元神,在物为元胎,方飞身在元胎之间,如鱼得水,非但不觉难受,反而悠然自得。他穿过光明灿烂的元胎之海,目睹元胎的聚散离合,发现大量的元胎挤在一块儿,就会变得光芒万丈,新的元胎无法加入,零零星星地游离在外。抱团的元胎仿佛一座高炉,疯狂燃烧自我,很快能量耗尽,变得暗淡无光,失去了相互吸引的能力,“高炉”崩溃瓦解,外面的元胎又加入进来,把能量传给分散的同类,“高炉”重新聚合,开始更浓烈的燃烧。

    “聚就是阳,散就是阴,”方飞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造化之炉,聚散之间……”声音半男半女,方飞待要细听,忽然浑身一凛,眼前景象生变,他又回到了牢房,伸手张嘴,呆柯柯站在灌木之前。

    方飞出了一身冷汗,摸了摸自己,但觉有血有肉,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灵昭见他举止古怪,“如果太累,歇一下也好。”

    “我没事,”方飞盯着那棵灌木,适才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它对阴阳的理解跟灵昭不同,灵昭强调阴阳五行,那个声音直指元胎本身。

    如它所说,元胎聚而为阳,散而为阴,要想转换阴阳,元胎最好不聚不散,能够集中释放大能,进入阳的状态,又可随意分散,进入阴的状态,让更多的元胎加入进来。这道理并不复杂,但要达到理想状态,必须直接控制元胎。

    作为“御神者”,方飞能用元神影响身体,自然也能用元胎来影响物质,相比其他道者,这是一条捷径。灵昭不知他的底细,教授的方法中规中矩,相反天宗我对他了如指掌,直接让他“御神”绕过难关。

    方飞调匀呼吸,神识进入灌木,极力控制元胎,他把聚合的木元胎分开重组,紧而不密,松而不散,源源吸收更多的元胎加入。木元胎越聚越多、如滚雪球,因为方飞的控制,元胎之间松紧有序,大成若缺,大盈若冲,生出超乎寻常的吸力,灌木里的元胎飞快流动,争先恐后地聚集起来,外在的枝叶生出异变,纷纷凋落枯萎,灵昭看在眼里,流露惊讶神气。

    “燃!”方飞心叫一声,木元胎向内挤压,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嗤啦,灌木火光迸闪,木元胎从方飞的脑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橘红色的光球,灼热翻滚,奔流如风,碰撞交融又迅速分散,暴烈奔放又无法捉摸。他第一次触摸到了火元胎的本体,这些滚烫的小球让他热血沸腾,方飞轻而易举地把火焰从灌木里抽离出来,召到身前,随着指尖盘旋起舞,他能控制火的形状,操纵它的温度,只要他的神识没有抽离,这一团活火就会永远燃烧下去。

    “不可思议,”灵昭望着火光悠悠出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方飞定了定神,“控制元胎,顺应它的本性。”

    “什么?”灵昭掉过头来,忽然两眼睁圆,“你在御神?”

    方飞说漏了嘴,知道瞒不过灵昭,只好老实招认:“是啊,我在御神。”灵昭望着他,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过了半晌,她才冷静下来,问道:“谁教你的?”

    “没人,”方飞挠挠头,“可能是度凡印的原因……”

    “绝对不是,”灵昭声色俱厉,吓得方飞浑身哆嗦,她自觉失态,挥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你知道魔徒为什么能吞噬元神吗?”

    “他们会御神。”方飞悻悻回答。

    “为什么会御神?”

    “这个……”男孩张口结舌。

    “原因只有一个,”灵昭冷冷说道,“他们的元神残缺不全。”

    “残缺?”方飞下意识摸了摸心口,背上蹿起一股寒意。

    灵昭抓起一块息壤,召来一股清泉,冲过息壤又径直流下,女道师说道:“我们的元神就像这块息壤,浑成圆满,无法容纳异物,但要容纳这些水,先要改变息壤的形状。”

    她从息壤里掏出一块,后者变成酒杯形状,清水流入杯里,顷刻把它注满。灵昭抬眼注视方飞,“为了噬元,大魔师先要撕裂魔徒的元神,取走一神一识,把他们变成一个可以盛水的杯子。”

    “撕裂元神,”方飞头皮发麻,“人不会死吗?”

    “道者会死,魔徒不会,”灵昭沉着脸说道,“魔道有一套邪法,既能让人不死,又能撕裂元神。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不但元神受损,身体也会留下永久的创伤。”

    “既然这样痛苦,干吗还要加入魔道?”方飞很是不解。

    “噬元和御神让魔徒更加强大,跟获得的力量相比,他们认为经历的痛苦物有所值,”说到这儿,灵昭抿了抿嘴,“当然也有魔徒出于信仰加入魔道,他们深信‘万象归一’的鬼话,这些家伙是魔道的中坚,百折不挠、至死方休。”

    “我呢?”方飞声音很轻,“我的元神也是残缺的吗?”

    “你吞噬过元神吗?”灵昭反问。

    “没有……”方飞心生犹豫,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闪过无相魔的影子。

    “因为残缺不全,所以渴望圆满,”灵昭没有发现他的犹豫,“只有残缺的元神才能‘御神’,这种力量来自于元神自我修复的本能,它试图操纵外来的元神和元胎,弥补自身残缺,重新回归圆满……哦,顺道说一句,某些妖怪的元神天生残缺,所以也会噬元。”

    “比如魑魅……”方飞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灵昭注视男孩,“但你不是魔徒,因为魔徒结不出你的‘心神果’,他们的果子丑怪不堪、难以下咽,发出冲天的恶臭。”

    方飞心中大石落地,舒一口气,问道:“您见过皇师明结的果实吗?”

    “那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灵昭面露嫌恶,“可是为了活命,他又不得不吃,吃了足足十年、可说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的元神到底怎么了?”方飞凝神内视,不得要领。

    “我也说不清,”灵昭沉吟道,“似乎少了点儿什么,又多了点儿什么。”

    “牡丹也这么说。”方飞说道。

    “牡丹?”灵昭怔了一下,“花妖牡丹?”

    “是啊!”

    “花妖王见多识广,它这么说一定没错,”灵昭担忧地望着男孩,“你的元神若不是天生残缺,那就是被人动过手脚。”

    方飞颓然坐下,望着墙壁发呆:“谁对我的元神动过手脚?”他的心中闪过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个老妇,一条大狗……

    “龙夫人?应龙?”方飞只觉头顶灌入一股冷流,心里涌起无法言喻的恐慌。

    “你想起了什么?”灵昭盯着他问,

    “没什么,”方飞心乱如麻,“我想到一些别的事。”

    灵昭见他有所保留,不便深究,挥手说道:“火化身完成,你也该入梦了。”

    “灵道师,”方飞抬起头来,定定望着女子,“我真的不是魔徒?”

    “绝对不是!”灵昭斩钉截铁。

    “那我是什么?”男孩一脸迷惑。

    “这有什么关系?”灵昭苦笑一下,“不管你是什么,你都要留在这里。”

    “是啊,反正出不去。”这么一想,方飞反而释然,仰身躺在地上,灵昭伸手画了一个椭圆,把他的身子包围在内,圆圈之内涌现浅淡的绿光。

    “这是?”方飞环视四周。

    “木灵茧,”灵昭一扬手,许多藤蔓从圆圈里冒了出来,交织成网,把方飞层层包裹,女道师说道,“木克土,它能帮助你抵挡息壤化身”

    方飞调匀呼吸,闭上双眼,他已困倦至极,很快进入梦乡。灵昭在他身边坐下,放出神识查探,但觉他的元神运转激烈,超过二倍神速,直奔三倍神速,一旦突破三倍,就能成为至道者。那时两人联手,足以除掉皇师明。

    灵昭又惊又喜,神识向外扩张,寻找影响方飞的神秘力量,可是搜来搜去,漫无头绪。她不由暗自嘀咕,怀疑判断有误,造梦的力量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方飞本身,倘若如此,这个男孩拥有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自己助他成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久在地牢,早已心如死灰,谁想遇上方飞,让她枯寂的心灵活络起来,想他小小年纪沦落地牢,青春年少化为泡影,漫漫余生无处安放,心中母性勃发,对他更加怜惜。

    “他只比天素大一岁,”灵昭注视方飞,心中百味杂陈,“当初我没能保护好天素,丢下她一个人长大,如今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回想天素幼年的情形,灵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哭,柔肠百转,难以描述,想着想着,心头忽然一动,她挺身抬头,听见墙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尽管轻细微弱,可也逃不过她的神识——灵昭与那怪物较量十年,对方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

    魔徒来得不是时候,灵昭叹了口气,凑近男孩的耳边:“方飞,方飞……”叫唤几声,男孩没有睁眼,反而流露出一丝痛苦。

    灵昭怔了一下,有所省悟,梦境强行打断,将会伤及方飞。但听墙里的声音忽东忽西,她顾不得多想,起身叫道:“别捉迷藏了,皇师明!”

    墙里沉寂一时,息壤向外凸起,魔徒雄壮的躯体挤了出来,他的眼珠落在方飞身上,骨碌转动两下:“他在干吗?”

    “睡觉。”

    “呵?”皇师明不信,“开玩笑么?”

    “你恢复得不错,”灵昭岔开话题,“比我料想的要快。”

    “小事一桩,”皇师明仍是盯着方飞,“他死了吗?没有!他的元神相当活跃。唔,我能想象他的味道,鲜嫩可口,爽脆劲道。嘿!比起他来,这些年我吃的元神跟狗屎差不多。”他砸了咂嘴,发出响亮的声音。

    灵昭盯着他,缓缓说道:“皇师明,能不能放过这个孩子?”

    “凭什么?”魔徒咧嘴一笑,“我不光要吃了他,还要把他变成一只蜕,没事儿踹他两脚,给他一顿狠揍,直到他变成一堆烂骨头。呵,骨头也好玩,可以分成两半,让它们相互打架。你见过骨头打架吗?撞呀,咬呀,蹦蹦跳跳,咔嚓咔嚓,那声音美妙极了。”他手舞足蹈,笑容半痴半傻。

    灵昭叹一口气,摇头说道:“你这个疯子。”

    “别挡我的道,灵昭!”皇师明收起笑容,跨出一步,庞大的身躯阴影浓郁。

    “看来说不通。”灵昭瞟一眼方飞,男孩面如止水,还在沉睡。

    “我志在必得!”皇师明不怀好意地打量女子,“也许还能一石二鸟。”

    “别做梦了,”灵昭面无表情,“你什么都捞不到。”

    “我有一个预感,灵昭,”皇师明咂了咂嘴,“你跟我的故事,今天会有一个结局。”

    “我会除掉你,”女道师冷冷说道,“这就是结局。”

    “来呀!”魔徒狞笑。

    火焰熄灭了,牢房陷入黑暗。两道灰白色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一个巨大剽悍,一个瘦小纤巧,活是两股黑乎乎的旋风,绕着方飞疯狂地转动。金白色的利刃在黑暗中碰撞交击,溅起千百点耀眼的火星,照得男孩的身子忽明忽暗;暗绿色的光点在空中穿梭,如同夏夜的流萤,落到二人身上,立刻涌出藤蔓,扎根息壤,阻碍对手的神识,迟滞化身的行动。

    皇师明力大无穷,灵昭机变百出,两人以往交手,女子多是游斗,凭借速度和机巧,保持一定距离,不断寻找魔徒的破绽。皇师明正好相反,总是试图接近灵昭,倚仗体格和力量限制她的活动,使其躲闪无方,最终摘下她的头颅。

    头是六阳之首,只要头颅还在,化身就能再生,一旦丢了脑袋,化身崩溃瓦解,本体也会受伤。十年间,两人争斗无数,都曾吃过断头的大亏,事后带伤周旋,尽管保住性命,但也险象环生。所以后来争斗大多扬长避短,避免落入绝境。因为不愿近身相搏,灵昭每每退让一边,眼睁睁看着皇师明夺取猎物的元神,她心中难受,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自我开解——这些都是凶毒的罪犯,落到如此田地,也是报应不爽。

    如今灵昭一反常态,近身抢攻,手段刁钻凶狠,攻势密不透风。皇师明措手不及,双手先后被断,胸腹也被刺穿,头上长满藤萝,绿油油的不胜狼狈。他极尽腾挪,妄图抢回先机,可是灵昭就如黏在身上的柳絮,随他上天入地,始终寸步不离。

    皇师明虽然窘迫,但也并不慌乱,他历经道魔战争,手刃无数道者,又在地牢里跟宿敌缠斗十年,对灵昭的能耐了然于胸:女道师的耐力超人一等,爆发力颇有不足,这样的攻势看似猛烈,其实难以持久。

    他且战且走,始终不离方飞左右,迫使灵昭不敢放松攻势,只有一再透支元气。皇师明只守不攻,肢体分离也不管不顾,十年的苦狱赋予他惊人的耐心和钢铁一般的神经,他有条不紊地防守、躲闪,不慌不忙地护住头颈。元灵化身相争,头颅不断,胜负不分,灵昭也知这个道理,可是使尽解数也无法得手,经过一轮急攻,她渐感疲惫,身手不觉缓慢下来。

    “嘿!”皇师明身子一蜷,体格缩小近半,灵昭左手金刃一刺落空,忽觉寒风直袭左胁。她心头一沉,拧身向右,锐薄的金刃砍中腰际,险些把她拦腰切断。灵昭哼了一声,上半身旋转三百六十度,金刃化作流光,扫向皇师明的脖子。

    魔徒向下一蹲,蓦然失去踪影。灵昭心叫不好,急急转身,果见皇师明黑影腾空,径直扑向沉睡的男孩。

    “休想!”灵昭纵身一跃,手里金刃延伸,直刺魔徒后颈。

    “呵!”皇师明突然拧身,左脚点地,身形拔起,涡轮般当空一转,让过灵昭的金刃,左手抓住她的胳膊,右手金虹流电,长长的金刃削向女子咽喉。

    皇师明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灵昭,只要击溃了女道师,自有充足的时间享受美味。

    嗡,金刃微微颤动,皇师明志在必得的一斩落了个空,手里的胳膊变成一截断臂。灵昭壮士断腕,自己切断右臂,身形大幅后仰,躲过致命一击。

    “该我了!”皇师明的声音就像准点的火车,机械无情,一往无前。灵昭听到之前,残忍的打击已经落到身上,呼吸之间,她失去了右腿,腰身断了一半,剧烈的痛楚冲击本体的神经。

    灵昭独脚撑地,咬牙跳开,试图赢得时间重生肢体。可是皇师明扑了上来,金刃从每一寸肌肤向外蹿出,整个儿就像一只打滚的刺猬,暴烈的力量从那硕大的躯壳里喷薄而出,如同席卷山谷的泥石巨流,反反复复地冲击女道师的防线,折断她的手脚,撕裂她的胸腹……

    息壤的生长也跟不上魔徒的摧残,黑影翻滚,火星迸溅,皇师明的拳脚无处不在,灵昭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堆烂泥。

    可她不能后退,她已下了狠心,不顾一切地反击,就像守卫幼崽的母狼。她用残破的躯体筑成一道屏障,团团围住方飞,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没有惨叫,没有呼喊,只有凄厉的风声和沉重的撞击。这是最残酷的搏斗,就像超载的卡车碾过一群小鹿,决不犹豫,毫无怜悯,只有冷酷的杀意纵横驰骋。唯一的观众正在沉睡,俨然感受到死亡的进逼,方飞眼珠疯转,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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