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天道者 (第2/3页)
摇,变成巨狮跳到高处,两肋向外凸起,钻出一对燃烧的翅膀,大力扇动两下,抢到怪鸟头顶。刹那间,狮子在上,怪鸟在下,双方身影一交,双双摔回地面。两个庞然大物翻滚厮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堆碎石烂泥。
方飞看得喘不过气来,忽听一声呜咽,朱可贞停了下来,身上坚冰凝结,很快变成厚厚一尺,手里的符笔噼里啪啦地闪烁火光,像是断裂的电线,照得冰层忽青忽白。
高挑女子飘然落下,看了看方飞,扬起食指向前点出,指尖碰到朱可贞,咔啦,冰面上出现一道裂纹,仿佛蛛丝蔓延,很快布满冰层,哗啦一声,冰块崩解,连人带冰裂成千百碎片,
甲士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大尾鸢不知所踪,牧涛光溜溜躺在地上,浑身只剩一条裤衩。金狮的前爪按在他的心口,魔徒的嘴里血如泉涌。
“天素!”蛛仙子扬声高叫,“就等你了!”
“快了!”女孩冷冷回答。
“做梦!”白面具不胜惊怒
两人高来高去,超乎人眼极限,就像飞舞的子弹,符法层出不穷,因为对方的克制,没有一道能发挥威力。白面具本想逃走,可是想尽办法也摆脱不掉天素的纠缠。
“好厉害的女孩子,”高挑女子由衷赞叹,“我在这个年纪,连她一半比不上。”
蛛仙子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无相魔:“该你了。”
“蛛仙子,”无相魔眨了眨眼,“我知道许多魔徒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没兴趣!”蛛仙子高举符笔,“北斗煌煌,七蜘炼魂。”天上无中生有,亮起一束星光,进入她的笔尖,向下钻入龙蛛的身体。
光亮奔走不休,又从龙蛛的口中流出,顺着乱七八糟的蛛丝,进入其他蜘蛛的躯干。七只巨蛛吹气似的鼓胀起来,腹下的丝囊像是熔化的钢铁,发出刺眼的红光。
“蛛仙子!”无相魔幽幽地说,“你真要杀我?”
“废话!”蛛仙子回答。
无相魔点点头,脚下的土壤突然拱起,形成一个人头大小的土堆,里面蠕蠕而动,藏有某种活物。
蛛仙子脸色微变,锐喝一声“疾”,强烈的电光从巨蛛腹下蹿出,透过蛛丝增幅变强,冲到一半,化为巨大光球,惨白刺眼,仿佛七轮明月,同时涌向魔徒。。
啪,土堆迸裂,喷涌出一股浊流,褐色斑驳,竟是成群的鼠蜥。它们惊慌狂躁,淹没了无相魔的双脚,越过他的身子,冲向四面八方。
无相魔身子一软,骤然失去支撑,电光球撞了上来,嗤啦一声,他的躯体化为飞灰。
鼠蜥疯狂奔跑,颜色随着环境飞快变化,金发男和高挑女匆忙护住方飞和吕品,笔下光芒乱闪,留下满地鼠尸。蛛仙子发出数百团火球,落地剧烈爆炸,鼠蜥浴火狂奔,逃进废墟深处。
劲风飒飒,白面具落在地上,眼珠骨碌乱转。天素随后落下,胸口剧烈起伏。魔徒认真地打量女孩,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你叫什么?”
“苍龙天素!”女孩收起符笔,从他身边飘然走过。
白面具伫立片刻,向前扑倒,鲜血从面具后方漫溢出来,他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高挑女子走到白面具身边,用脚挑了一下,尸首翻了个身,面具滑落,露出一张枯槁苍老的面孔。
“莫森!”方飞一眼认出死者,正是留云村逃走的黑衣老者。
“咦!”高挑女子回过头,惊讶地望着他,“你也认识莫森?”
“他吃光了留云村的所有人。”方飞敬佩地看着天素,“听说斗廷对他有五千点金赏格。”
“那又怎样?”天素皱眉说道。
“你用他去换赏格,弥补北野王扣掉的薪水。”方飞小声说道。
“得了吧!”天素冷冷看着尸体,“我才不想去白虎厅。”
“为什么?”方飞大惑不解。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天素很不耐烦。
“可是……”方飞还没说完,高挑女打断他说:“算了,这件事我来办,”她瞅着天素眼露笑意,“因为留云村的惨案,莫森的赏格涨到了一万点金。我带尸体去白虎厅交付,事后把赏金打入你的账号。”
“你知道我的账号?”天素盯着高挑女子。
“这个不难查。”
“你到底是谁?”冰山女起了戒心。
“不告诉你!”女子简短回答。
蛛仙子拿着烧焦的黄金面具发愣,方飞心中忐忑,上前一步,说道:“蛛仙子……”
“站住!”蛛仙子扬笔锐喝。方飞应声驻足,莫名其妙,忽听她说:“你带了‘祛灵辟魔符’吗?”
方飞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蛛仙子看过符字,松一口气,又指吕品:“你的呢?”懒鬼爬起来,也从怀里取出符纸。
“我也有!”简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手里捏着黄色的灵符。金发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点头说道:“你的铠甲不赖,挨了那样的打击,才受一点儿皮外伤。”
“你呢?”蛛仙子的目光转向天素,“你的符?”
“什么符?”女孩扬起脸来,傲气十足。
“天皓白写给每个学生的‘祛灵辟魔符’,”蛛仙子板着脸说,“无相魔鼠遁逃了,我得确认你们没有被它附身。”
“你有符吗?”天素挑了挑眉毛。
“没有,”蛛仙子摇头,“我用不着。”
“是吗?”天素冷淡说道,“我也用不着。”
蛛仙子面孔发红,眼里闪过怒火。天素冷冷回望,两人目光相遇,冰火飞溅。
“哼!”蛛仙子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不是灵昭的女儿……”
“不许提我妈妈的名字!”天素扬声说道,小脸涌起一抹红晕。
“行了行了,”高挑女横在两人之间,“自己人闹什么?”
“谁跟她自己人?”蛛仙子悻悻说道:“这丫头浑身都是刺!”
“你不也一样?”高挑女子说道。
蛛仙子白她一眼,冲方飞招手:“过来!”方飞迟疑上前,蛛仙子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当你是谁?要捉无相魔,你还早了一百年。马上滚回学宫,不然现在就还我的钱!”掏出欠条在男孩眼前摇晃。
方飞望着纸上的数目,登时掉进了无底深渊,他瞅了瞅女子手里的黄金假面,小声说:“无相魔……他死了吗?”
“不知道,本来七蛛炼魂能干掉它,可是……”蛛仙子目光扫过地上密密麻麻的鼠蜥,脸上流露无法形容的懊恼。
“你们怎么在这儿?”方飞忍不住问。
“我们受人之托。”金发男回答。
“谁?”方飞又问。
“你管不着,”蛛仙子又捅了捅他的脑门,“我问你,你还钱还是回学宫?”
“回学宫……”方飞瞟了瞟天素,女孩两眼朝天,轻蔑地哼了一声。
幻影焰火到了尾声,支离邪正在哀悼爱徒勾芒的死亡。木神没有死于妖怪和巨灵,而是死于道者的内讧,他的妻子朱明披着白袍黯然啜泣,支离邪挺身站起,高大的背影孤独地耸立在天地之间……
一个年轻的道者走过幽深的巷道,经过半夜的狂欢,虫露酒在他的体内翻江倒海。他歪歪扭扭地走到墙边,看一眼头顶的焰火,突然酒意上冲,扶着墙壁噢噢地呕吐起来。
吐了一会儿,他拭去嘴角的污渍,刚要直起身来,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年轻人低下头,发现了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
“畜生……”年轻人拔出毛笔指向鼠蜥,来不及写符念咒,他的眼神悄然生变。鼠蜥飞快地溜走,年轻人掂了掂笔杆,轻松地收回笔袋,他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喃喃说道:“真险!”
他把手揣进兜里,转身吹起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一直走到小巷尽头,看看无人,抽笔念咒。地面应声下降,露出一条长长的阶梯,他顺着阶梯走进地底,入口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地下室空空荡荡,只有一口上了锁的铁箱。年轻人用笔指了指箱子,铁锁掉在地上,箱盖啪地打开,箱子里传出悠长细微的呼吸声。
“神清意净……”年轻人一边念咒,一边伸出左手,两眼盯着箱子,他的目光倏地一亮,跟着悄然熄灭,眼珠浑浊起来,身子向下瘫软,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了无生气地趴在箱子上面。
沉寂片刻,铁箱摇晃一下,蹿出一只大手,掀翻上面的人体,颤巍巍站起一个人来,黑色的斗篷柔滑如水,脸上的面具流泛金光。
焰火结束了,火光变成了惨白和浅灰。支离邪骑着飞龙渐去渐远,融入无垠夜空,变成了渺小的星尘。
方飞收回目光,感觉有些失落,他看了看脚底,天青色的木棒大放光芒。
“没道理啊,”大个儿迷惑地望着他,“你怎么忽然就能飞了?”
“我也不知道。”方飞轻松地升降、变向,青木棒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吕品指着青木棒,方飞一愣摇头。
“这是尺木!”天素忽道,“它是神龙的执念变成的。”
“执念?”
“神龙死前有心愿没有了结,死后就会变成尺木。”天素盯着木棒若有所思。
“对!”简真用力点头,“神龙的执念变成尺木,道者的执念变成元珠!”
“尺木?元珠?”方飞望着木棒出神,“长牙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
“我哪儿知道?”天素酸溜溜地说,“它是你的龙!”
方飞想起长牙龙临终前的眼神,心头涌起一股悲哀,酸热直冲眼鼻,眼眶不禁潮润起来。
“方飞!”吕品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龙语?”
“我没学过!”方飞老实回答。
“什么?”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简真嚷道:“撒谎!你说得那么溜!”
“那不是我说的,”方飞不胜纳闷,“好像有人在我的身体里说话。”
“不会是无相魔吧?”大个儿说。
“当然不是!”方飞怒目相向。
“你认识那条龙吗?”天素也很好奇。
“好像认识,”方飞叹了口气,“又好像不认识。”
“这算什么话?”女孩眼里闪过怒意。
“对呀!”简真附和组长,“你们不认识,祂为啥替你送死?”
“不知道!”方飞闷声说完,再不做声。四人默默飞了一阵,落到浮羽山前,天素扬了扬下颌:“你们上去。”
“你呢?”简真诧异地问,天素白他一眼,说道:“我要回极乐塔……”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盯着远处的树林,锐声叫道:“谁?出来!”
三个男生一惊,各自拔出符笔,但见林子稀稀拉拉地走出十多个道者,为首一人披着深灰色大衣,瘦长的面庞露出冷笑。
“巫史!”方飞冲口而出。
“放心!”巫史挥了挥手,“收好你们的笔,我不是来抓人的。”
“是吗?”方飞下意识垂下笔尖。
“别信他。”天素低声说。
“苍龙天素,”巫史望着她目光幽沉,“想想你母亲,如果你死了,她一定很伤心!”
天素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花了很大力气才没哭出来。她吸一口气,不情愿地垂下笔尖,三个男生也先后收起符笔,方飞问道:“阴暗星,你来干吗?”
巫史扫他一眼:“有人想见你们!”
“谁?”
“见了就知道,”巫史努了努嘴,“不远,就在天外天!”
“肯定是个圈套!”天素说道。
“圈套?”巫史冷笑,“用不着!”说完转身就走,虎探向前拥出,呼啦一下把“危字组”围住。
天素捻动笔杆,面露迟疑,方飞看她一眼,说道:“走吧!”当先迈步向前,跟在巫史后面。
“天外天”是个酒馆,外观简简单单,本是一个树洞,所在的树木高入云端,仿佛擎天巨人,捧着漫天星斗。成群结队的虫妖打森林里飞过,模样稀奇古怪,眼神恬淡安详,通身发出明亮的荧光,俨然活动的灯盏,照亮林间的小路。
走进树洞,里面打磨光滑,陈设顺其自然,一切器物不多不少,添加一张椅子、一个杯子都会打破浑然天成的美感。
酒馆只有两个客人,各自展开“波耶水镜”,正在玩耍《飞行万象》。两人一攻一守,守的是元迈古,阳明星目光专注,笔势大开大合,笔速令人叹服;防的是一个四旬男子,长着一头金白色的长发,国字形的脸膛棱角锐利,浅黄色的肌肤有如陈年象牙,缜密温润,光泽迷人。
他比元迈古从容许多,叼着木制烟杆,一面吞云吐雾,一面悠闲挥笔,每一次攻击都是对方必救的要害,元迈古始终慢他一步,顾此失彼,到处救火,尽管运笔如飞,可也无法阻止崩溃的势头。白发男深谋远虑,一笔一画都像是精心打造的齿轮,前后的攻击彼此呼应、相互推动,构成一架精密无比的机器,随心所欲地掌握在他手里,由他驱使,任他运行。
“好厉害!”方飞回头对吕品耳语,懒鬼却没有应声,他心下奇怪,仔细一瞧,吕品就像丢了魂儿,直勾勾望着前方。不止是他,天素和简真也是一脸震惊,方飞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发现三个人全都盯着白发男子。
“这人是谁?”方飞望着男子,似曾相识,又见巫史站在一旁,目光驯服温顺,崇敬地望着白发男子。那人坐在那儿,就像正午的骄阳,元迈古也好,巫史也罢,一切的人物都黯然无光。
“难道是他?”方飞心里跳出一个念头,“怎么可能?”
“差不多了!”白发男子放下符笔,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输了!”元迈古苦笑着收起镜子。
白发男放下酒杯,扬长而起,走到方飞面前,端详一下,伸出手来:“白虎皇师利!”
尽管早有先兆,方飞仍觉嗓子发干、舌头僵硬,怔怔望着对方,不知如何回应。忽听元迈古咳嗽两声,他还过神来,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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