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依依惜别 (第2/3页)
她对身外之物本就看得淡然,伸手推开另一扇房门,外面却是一个露台,四处树木环抱,将这露台和周边隔绝开来,别有一番幽静。平烟将足上丝履丢弃到门边,只穿了白色锦袜,赤足走到纤尘不染的露台中间,那里铺着一张竹席,上面放着两个蒲团,一炉清香,平烟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解下腰间竹箫,心中生出淡淡的惆怅,将箫就口,缓缓吹奏起来。虽然她的手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还不能活动自如,但是一些轻巧的动作已经无碍,写字吹xiao都无妨碍,她也喜欢借着临帖锻炼双手,加快恢复的速度。
平烟少时随着无色庵主,便学过弄箫,她在这上面天分非常,一曲洞箫几乎出神入化,但是后来却觉得玩物丧志,以致耽搁了练剑的进度,所以便不再弄箫,到了今日,便是翠湖同门,也多半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箫艺,只是这几****心中郁结,所以才重新拣起竹箫,不过是为了消解心中块垒罢了。
一曲终了,耳中便传来沉凝微弱的脚步声,细细听去,平烟心中泛起一个清秀少年孤傲凌云的身姿,唇边露出一缕微笑,转瞬逝去,冷冷道:“子静既然已经来了,就过来坐吧。”
身后传来杨宁同样淡漠的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平烟不需回头也能够猜到杨宁眼中的神色,此刻必然是幽深冰冷得如同寒江一般模样,心中轻叹一声,微笑道:“自然是替你送行,此地一别,再见已是遥遥无期,莫非你还记恨我么?”
杨宁听到平烟的话语,身子便是一震,就连足上的镣铐也发出轻响,他并非是不再怨恨平烟,当日他甚至宁愿同归于尽,也不肯偷生,就是因为恨极了平烟,可是今日一见,却听到这样的话语,他心中隐隐觉得平烟的性子执拗高傲之处和自己颇为相似,若是自己,就是知道错了,也断然不肯随随便便向人承认,这样的软弱言语,已经很隐晦地流露出了歉意。杨宁对平烟本就没有什么恶感,不过是痛恨她的行为才会生出怒意,今日见到平烟心意改变,恨意不由淡了,再想到自己差点将这女子拖着一起上了黄泉路,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歉意来。他手段虽然狠辣,但是心性却是单纯,心中敌意散去,面上便不由露出一丝赧然来,便也端端正正坐到蒲团上,目光落到那炉清香上面,岔开话题道:“平姑娘也想和我焚香论武么?”
平烟淡淡一笑,若有意若无意地道:“焚香论武虽然是雅事,可是平烟自然还没有这样的造诣,若是你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倒令平烟自愧不如呢。”
杨宁被抢白的面色一红,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平烟却也不为难他,神色转为严肃,冷冷道:“九殿下想必已经不想隐遁江湖了吧,否则怎会向滇王殿下自承姓许,只不过若非有心人,恐怕很难想到许子静便是杨宁,殿下倒是不如干脆说出真实姓氏,说不定还会令人更快地发觉殿下的真正身份呢?”
看到平烟露出的嘲讽神色,杨宁却没有发怒,敏锐的直觉令他感受到平烟真正的心情,平烟当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只不过他早已经想通此事,便坦然笑道:“姑娘过虑了,这时节能够猜到我身份的不过是寥寥数人,便是当日的燕王世子,不也是茫然不知我的身份么?”一边说着,却忍不住侧耳倾听,提防隔墙有耳。平烟见状微微一晒,嘲讽地道:“你放心吧,你我两人虽然都伤势未愈,但是耳力却不会减弱半分,除非是滇王吴衡,岳阳城中谁能够在一旁偷听呢?而滇王殿下乃是天南刀尊,堂堂的南疆之主,就是再紧要的事情,也不会作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杨宁不禁联想到吴衡在一边偷听的诡异景象,忍不住笑道:“平姑娘说得是,吴前辈那样的人物,怎会作出那样有shi身份的事情,若是小子倒还罢了,人微言轻,武学衰败有损师门尊严,就是平姑娘,身为翠湖出世一系的第一高手,想必也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而且我不过多说了一个姓氏,纵然天下人都是睿智英明,也不可能通过一个姓氏就猜测许子静便是杨宁吧?若是那些知道师尊和娘亲的关系,知道杨宁乃是武道宗传人的有心人,我纵然不说姓氏,他们难道还想不到我的身份么?更何况杨宁非是藏头缩尾之人,虽然无意宣扬自己的出身,却也没有必要掩饰隐藏,若是有人想要利用我的身份行事,我自会给他终生难忘的教训,以血还血,不过如此。不论是娘亲还是父皇,他们都不曾辱没了杨宁,纵然人人都知道我是杨宁,那又有什么要紧?”
平烟用崭新的目光定定瞧着杨宁,不过是些许时日不见,杨宁在她眼中已经是气度大变,从前的杨宁给她的印象是冷傲孤寂,便似受伤的独狼,离群的孤雁,纵然是桀骜不逊,也有几分难言的伤痛,可是此刻在她眼中的杨宁,虽然孤傲依旧,可是眉宇间却多了自信的光芒,不再有那份隐晦的软弱,不再有被抛弃的激愤,而是自信坦荡的少年英杰。平烟眼中闪过一丝欣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令这少年心境上的修为有了飞跃似的进步,可是她仍然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这少年的前途本是荆棘处处,若没有足够宽广的心胸,平烟真的不知道他能否坚持到最后。
将千万种思绪化作一声轻叹,却又吞入腹中,平烟淡淡道:“九殿下许我为翠湖出世一系第一高手,这我可不敢当,虽然平烟自负在这一辈中可以独占鳌头,但是我出世一系本就实力强大,虽然这三十年来给入世一系压了过去,可是平烟的前辈之中,武功超绝的不在少数,即使失去终年研读剑经的机会,却往往能够别出蹊径,自行开拓新的境界,就是没有这样的才能,也能够精研自身所学,纵然胜不过宗主,不能名列宗师之列,武学造诣上却也是相差无几。平烟若是和她们比起来,便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不说别人,便是平烟的引路人,启蒙恩师,她的剑法就是孤悬天外,自成一家,子静若是遇见她们,可要小心翼翼,若是不敌可要记着逃走,她们的辈分功力都在你之上,输给她们也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
杨宁听得迷惑,忍不住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定会和贵宗长辈交手似的,你我两宗虽然世代相仇,却并非是为了世俗恩怨,当日既然我们选择了决战,今生注定,你我便是宿命的对手,除非你我之中死了一人,否则断不会更换对手,武道争锋非是群殴,平姑娘你的长辈怎会向我出手呢?”
平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心中明白,虽然自己多日来不和宗内联络,隐下和杨宁交手之事,可是有些事情却往往是欲盖弥彰,和颜紫霜匆匆一面之后,便多日不见音讯,以颜紫霜的聪明,必会仔细察访,滇王吴衡虽然也有意隐瞒平烟在郡守府中养伤之事,可是为了避免翠湖误会,定然不会真正阻止,一旦颜紫霜查到真相,必然发觉自己种种行为的不妥之处,更会想到若非子静的身份有些问题,自己是不会这样行事的。
而颜紫霜一旦生出疑心,必定会向宗主禀报,宗主一向偏爱紫霜,纵然心中尚有顾忌,不会揭破杨宁的真正身世,可是也难免会泄漏片言只字。而颜紫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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