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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为你,变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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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为你,变成更好的人 (第3/3页)

轻轻抚摸了一下。

    我有点搞不懂他的思路了,我说既然喜欢,怎么不养一只呢?

    他冷笑一声:“喜欢就要拥有,你想过猫的感受么?强盗逻辑。”

    我说也是哈,又不能经常陪伴,也不能跟她生儿育女,所谓圈养不过是图自己高兴。

    “你给她金屋银屋鱼干屋,也比不上外面野猫一声勾引,哈哈……哈哈哈。”我自以为自己的笑话很能调节气氛,结果苏北望毫不客气地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瞄了我一下。

    他说他要走了:“你不回去?公园里这么晚了会有变态出没。”

    我吞咽了一下,轻轻跟了上去,又不好意思跟太近。走两步,呵气两声,走得匆忙,手套帽子都没带。

    然后就觉得眼前毛茸茸一道,从天而降了一挂围巾。

    我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低着头嗅了嗅。

    围巾上有淡淡的樟脑香,应该……是他的衣柜的味道。

    “今天,真的很抱歉。”我鼓起勇气说:“可我……是记者啊。”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记者,就应该很明确——新闻的意义,媒体的良知理应划出一条什么样的线。

    你想写我的故事……可曾有真正走入过我的生活去看看清楚?”

    “啊?!”我浑身一震:“你……允许我……”

    “我可没有允许你做什么,长眼睛的自己看,长耳朵的自己听。但请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

    就这样,我开始了为期两周的跟踪调查。

    苏北望经常加班,但是从不通宵过夜。

    他会按时吃饭,也会在午后小憩。他偶尔去健身,商务场合也不饮酒。

    经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会买第二天的早餐。有时是牛奶和吐司,有时是速冻的杂粮馒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生过大病的原因,比较注重养生和健康,不做透支生命的事。

    他有一个经常来家里服务的钟点工,会帮他准备三餐。

    那几天下着雪路滑,我看到他会开车送老阿姨去超市采购。到家的时候帮她提上楼。

    他姐姐有时会来看他,他弟弟长得真的跟他一模一样。

    他弟弟有两个乖巧的双胞胎女儿,只有两三岁。他很疼爱他们,完全不像传闻那样,说什么兄弟不和,争女吃醋。

    有天我躲在小区的标志牌后面,看着苏北望走过来的时候一边在打电话。

    “放心吧,爸,我有定期去检查的。恩,您也要注意身体,妈好么?你们过年会回国的吧?

    呵……我不急,缘分这种事谁也说不清。”

    我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感受得到,这会儿又被养父母逼婚了吧!该,三十几岁的人了,也没个着落,你弟弟都生两只了你也不抓紧一点!

    那一天,我在他的楼下站了好久好久。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致力的追求是多么可笑的!

    苏北望的生活其实很平常很简单,像我们普通人一样。有他的幸福有他的孤独有他的珍惜有他的苦恼。

    没有人可以用任何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别人的生活送上**裸的宣讲台。

    不管是道德绑架还是慈善黑洞,我们都没有这个权利!

    “喂!今天元旦,上来吃饭吧!”

    正待我发呆之际,楼上的窗户突然就被打开了。

    我伸手接住雪花,也接住了邀请。

    苏北望做的饭一点不好吃,但很健康。

    他说健康的东西都是不好吃的,因为所谓好吃——不过就是多点油多点盐多点糖。

    但我还是吃了很多,吃完我就哭了。

    我说我需要找个地方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三观,谢谢,再见。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向李老师提交了一份申请。

    我说我要主动申请去x国做战地记者。

    当时李铁梅就吓尿了:“小甜你没事吧!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拿不下苏北望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个煤老板,大老婆小老婆同住屋檐下,扒出来一样吸引眼球!”

    我第一次对我尊重的老师拍桌子发火,我说够了!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后半生都在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亚刚东巴。

    我要去x国,回来了,我算英雄,牺牲了,请叫我烈士。

    我说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小飞。

    他从小最崇拜我,我珍惜他胜过于这世上的一切。

    但我不希望他最敬重的姐姐一点点死在碌碌无为里。

    李老师,我已经决定了。

    过完年我就走了,x国,是个只在地图上电视里出现过的世界另一头。那里常年因种族冲突而内战,信仰的危机,食物水源的短缺,让这里的一切更加贴近地狱。

    临走之前,我去看望了那个叫红红的小女孩。我给人家留了一笔钱,却没有多留一句话。

    然后我给苏北望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告诉他我去了哪,只说了谢谢。

    说得跟遗言一样决绝。没等他的任何反应,我就关机进了安检口。

    小飞依依不舍地站在外面送我,我说你要坚强一点,姐在那边给你挣个勋章。

    以后你就能吹嘘,你的姐姐是上过战场的人了。

    小飞说,你安心走吧,我在这里给你物色个姐夫。

    “滚!”

    战争的主题永恒残酷,水深火热里的平民孤独而无助。

    到达x国的第一个月,随着我长篇纪实报道一并送回国的,还有我随身录像师的一根手指。

    他就在我眼前牺牲了,一枚炸弹落在他两米处的空地上。除了这颗遗骸,我什么都找不到。

    我开始更加平静地面对死亡,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无孔不入的瘟疫,缺医少药的惨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死神做嫁衣。

    那天,军队从刚刚遭遇空袭后的废墟里找到一个婴儿,他的母亲已经僵硬很久了。冰冷的胸膛里挤不出一滴奶水。

    孩子哭得快要断气了,我作为现场的唯一一名女性,义不容辞地将他抱在怀里。

    我撩开衣物,将自己美丽的胸膛展露给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他的生命在炼狱里如同蝼蚁,我依然想要让他呼吸的每一秒都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安宁。

    我没有过孩子,也没想过生孩子。我以为女人只有在有了一个愿意为他生孩子的男人以后,才会有那么迫切的希望要当母亲。

    我想:如果我的孩子要有个父亲,他应该是谁呢?

    为什么,那么清晰的脸,那么熟悉的气息竟然毫不犹豫地灌入我脑海。我……是不是恋爱了?

    当天晚上,我所处的基地再一次遭遇空隙。

    耳边是连环的爆炸声,弹片擦过我耳畔的风几乎都是灼热的。

    我被泥土掩埋了半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连连作响但信号卑微的手机。

    吐掉口中的泥沙,我说了一声喂?

    “汪甜玉你在哪里!”

    我听得出来,那是苏北望的声音。

    我笑着说,我在和平的橄榄枝顶端,在生命之巅。我一点都不害怕死亡,但我……很想你。

    然后就听到破损的帐篷外,隆隆作响的直升机好像要撕裂着血腥炮火弥漫的夜色。

    眯着眼睛,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抓了抓疼得快要麻木的肩膀,还好,只是被弹片切了一道,胳膊还在。

    胳膊还在,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可以拥抱你。

    “政府已经在组织撤侨了,我从一周前就开始盯着归国名单,一个个地数也找不到你!”苏北望气急败坏地把我从破旧的帐篷里拎出来:“汪甜玉,我可以尊重你的事业,但你……可否体谅我的决心?

    好不容易有个不认识苏西航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不想她被炸成残骸再送到我身边。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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