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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灯火阑珊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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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灯火阑珊处(5) (第1/3页)

    书房的烟气犹如一条细线,绕在灯下不肯散。

    秦湛予很久以后才承认,自己对“戒”这件事并不陌生——他戒过很多东西:习惯、脾气、情绪,甚至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烟不过是其中一种。

    他第一次学会抽烟,是跟蔺时清学的。

    那是高二的寒假,他从北京回上海。

    原因说来也挺莫名其妙的,他和徐泽瑞、连慎川他们从一处四合院式的私厨出来。

    门脸不大,院里却深,灯光压得低,影壁后面常年有人守着。

    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的茶盏、木器、墙上挂的字都很讲究,讲究到让人天然地学会收着:不多看,不多问,不多说。

    人散场时也不热闹,各自上车,黑色的车一辆接一辆滑进夜里。

    秦湛予那会儿还没长成后来那种“站在台上也像站在阴影里”的稳,但已经懂得把情绪往里藏。

    他站在院门口等车,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随意扫过街面……也是那一下,他先看见了顾朝暄。

    她在斜对面,靠着一家便利店的落地玻璃。

    店里白亮的灯把她照得很清楚,校服外套没拉链,脖颈一圈围巾松松垮垮,不怕冷一样。

    她手里抱着相机,正低头翻着屏幕,眉心微微皱着,专注得有点凶。

    那种凶不讨人厌,反而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这样:把事情握在自己手里,谁也别来指挥她。

    陆峥和邵沅一左一右围着她,姿态很随意,像围过无数次。

    两个男生都把头凑过去看她拍的照片,一个手肘撑在玻璃边缘,一个手里还拎着没喝完的热饮,蒸汽一缕一缕往上冒。

    顾朝暄偶尔抬头,视线落到陆峥脸上时会亮一下,亮得很短,但很明确;落到邵沅身上就更像“顺便”,不是怠慢,只是分量不同。

    秦湛予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

    不是喜欢。

    他那时对“喜欢”这个词有天然的戒备,觉得那东西太软,太不合规。

    可他也没法把那一幕当成“无所谓”:那三个人站在一起太自然了,自然到像这条街、这盏灯、这阵风都默认他们应该这样。

    她的注意力像一束固定的光,落在陆峥身上,落得理直气壮;陆峥接得也理直气壮。

    旁边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包括邵沅,也包括——站在这边的他。

    更让他烦的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有顾朝暄的地方,他总是比别人先看到她。

    跟眼睛里有某种自动对焦的毛病,一旦她出现,别的景就会往后退。

    可她并不会回头看他,她连“应该看见他”这件事都没有需要。

    他的车到了,司机下来替他拉开车门。

    暖气扑出来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指尖有点冷。

    他坐进去,车门关上,玻璃把外面那点白亮的便利店灯隔成了一块模糊的光斑。

    车子往前滑时,他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顾朝暄低着头继续翻相机,陆峥凑得更近,在说什么,邵沅笑了一下,站位不争不抢,恰好把两个人的影子护住。

    那画面并不刺目,甚至算得上好看。

    可他当时只觉得,刺眼。

    所以没两日,他就回了上海。

    这件事说出来很难看:一个在北京待惯了的人,忽然因为一眼“刺眼”,连理由都懒得编,就把自己塞回了黄浦江的潮气里。

    九岁那年他随母亲去了北京,从此院里那套规矩、那套“谁该站前面、谁该站后面”的默契,像第二层皮贴在身上;可九岁之前,他其实一直是跟着蔺时清混的,蔺时清比他大两岁,懂得也早两岁,坏也坏得更像样,带着他绕过大人的目光,去见识那些“被允许的任性”。

    他回来那天,蔺时清刚好也在上海。

    秦湛予没去找家里人寒暄,车子拐进一处会员制的运动馆,门口不张扬,玻璃擦得透亮,前台只认卡不认人,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木地板蜡混在一起的味道。

    二楼有一条观赛的回廊,靠里侧是半遮半掩的休息区,窗帘拉着一半。

    蔺时清靠在栏杆旁,身影被顶灯切出干净的轮廓,指间夹着烟……那动作娴熟得不像一个刚成年的人,倒像早就学会用火把自己的一些东西点亮、再摁灭。

    那一年,蔺时清和岑晞的事已经闹过一阵。

    岑晞是他学妹,两家又早就认识,明面上谁都觉得顺理成章: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路往前就行。

    可岑晞偏偏在高一那年喜欢上隔壁学校一个穷学生。

    穷不是罪,偏偏在他们这圈里,穷是“麻烦”的同义词,是“以后会多出解释”的那一种。

    蔺时清那会儿还在一种很别扭的阶段:他嘴上讲得漂亮,心里却并不明白自己在意什么,只是每次看见岑晞,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一块,空得发紧。

    那天他们在楼上,透过运动馆外侧的落地玻璃,正好能看到街对面的商场外廊。

    岑晞和那个男生并肩走着,手里拎着纸袋,笑得很轻松。

    她把头发别到耳后,那一瞬间她把“家里人期待的样子”都放下了,只剩下一个普通女孩该有的自在。

    蔺时清没说什么,烟头亮了一下,又暗下去,灰弹得很准。

    他的情绪也跟那根烟一样:不肯大张旗鼓,却硬生生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秦湛予那刻莫名感同身受蔺时清的情绪。

    抬了抬眉,走过去,伸手从蔺时清那儿要了一根。

    烟刚入口他就后悔了。

    那股辛辣直冲喉咙,仿佛有人把一把砂砾倒进肺里,他硬撑着没弯腰,下一秒还是呛得咳出来,咳得眼尾瞬间红了,狼狈得要命。

    他把脸别开,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偏偏呼吸越急,咳得越厉害,胸腔都跟着发疼。

    蔺时清没笑他,也没劝,只是眼神幽深看着他。

    ……

    顾朝暄跟秦湛予在上海待了一星期就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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